“崔营长你好!”等汽车行驶得稍稍稳定些后,一名戴着眼镜的干部就凑了上来与我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参谋,王师长派来协调你们突击队工作的!”
“你好!”我朝李参谋长敬了一个礼。
这个李参谋我见过一次,就在刚才他还在王师长身边,应该是师部的一个参谋长。
师部的参谋长是什么级别?我这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打打杀杀的,对官衔还有级别什么的了解都不是很深,但一想到我原部队的顶头上师就是一个从师部下来的参谋长,就可以大慨的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王师长派这样一个人物来组织和协调我们的这次战斗的工作,也足以证明王师长对这次穿a任务的重视。
“崔营长!”握着我的手,李参谋严肃地对我说道:“首先,请容我向你和所有参加这次任务的战士表达我的敬意!你们是真正的中国军人,你们是我们的骄傲,也是祖国的骄傲!”
说着就郑重的朝我们敬了一个军礼,我和战士们也赶忙回了一个军礼。我和战士们与这位李参谋之间的陌生和距离,很快也就因为这个军礼而拉进了许多。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得了某人的认同和敬重的话,我们很快也会相信并接纳他。我得承认,如果这是李参谋长的外jia手腕的话,那么他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但我相信他不是,因为他脸上挂着的坚毅和眼里闪着的感情,只有同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才会有。而一名真正的军人,是不会对自己的战友耍手段的。
“崔营长!”李参谋拿出一张地图,一边用手电筒照一边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着:“计划是这样的,越军大约有四个团的部队被我们压缩在谅山南区大慨只有两平方公里的省行政委员会附近。照我们师部估计,越军如果有毒气弹的话很有可能会藏在行政委员会大楼里!”
接着李参谋又用铅笔指着离行政委员会大楼左侧一个街道说道:“这里是我军与越军防线的临界面,离目标只有五百多米,而且地形环境比较简单,你们成功a入越军防线后只要一路沿着街道前进,在四百米的十字路口处往左拐,就能看到一栋十层的大楼,那就是目标位置。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毒气弹并控制大楼,然后以三颗红è信号弹为号,我军就会用最快的速度突破越军防线与你们会合。如果……”
说到这里李参谋迟疑了下,咬了咬牙就接着说道:“你们要做好爆破大楼的准备,如果守不住,就引爆炸炸毁大楼,以免越军有机会使用毒气弹!”
闻言战士们不由全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李参谋所说的这炸毁大楼意味着什么。
“有问题么?”李参谋问了声。
“没有问题!”我回答道。
其实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只要毒气弹有在政委大楼,只要我们能够得进去,那么以越军的身份占领对政委大楼发起突袭,要占领第一层并没有多大的困难,毕竟越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外围,对我们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我们只有几十个人,很难全面控制大楼并守住大楼多久,但是我们却可以用炸把整座大楼炸塌,那样的话,越军如果还想使用毒气弹,只怕至少要ua七、八天的时间把毒气弹挖出来了。不过到了那时,只怕他们早已成为我军的枪下亡魂了。
“嗯!”参谋长点了点头,随后从汽车前拖过几大包的衣服说道:“这些是越军的军装,还有头盔,同志抓紧时间换一下……”
战士们也不说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开始宽衣解带,由于汽车顶篷过矮,使得他们只能猫着腰行事。
我也随手从包里拿了一套衣服,还没拿到面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于是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军装都是从战死的越军身上扒下来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但很快又觉得必须得这样,因为我们本来就是要装成被围困在谅山城里几天几夜的越军,那身上的军装还能是崭新的吗?
想到这里,我才强忍着胃部的阵阵翻腾,将那身沾了血渍和污渍的军装套在了身上。
其实,我们换下来的军装也差不了我少,也是一样臭哄哄的,只是自己的臭可以不当一回事,别人的臭就有些受不了了。
“这里还有几个是师部为你们安排的翻译!”等我们换好衣服后,李参谋就用手电筒照了照车厢最里面的几个兵,说道:“他们是王吴荣,李振详,吴作辉,他们当兵之前都是越南华侨,jing通越南话,而且还熟悉谅山地形,越军问话就让他们来回答好!”
“营长好!”
“营长好!”
……
三人各自站起身来朝我敬了一个礼,由于军顶不够高,所以这军礼看起来有些怪异。
“嗯!”我不得不承认李参谋长考虑的十分周到,不管是服装也好还是翻译也好,都没有丝毫的破绽,甚至找的几个翻译都是熟悉谅山地形的。这一点对于路盲的我来说尤为重要。
一行人就在汽车里摇摇晃晃的前进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十分压仰。
过了良久,我才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你们都知道这次的任务了?如果有谁想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们,你们也不要觉得这是件丢脸的事。事实上……你们做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英雄,已经可以回去光宗耀祖了!我会向上级打报告,你们用不着担心……”
“营长!”李志福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咱们可不是想什么当英雄或者是光宗耀祖。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这人要是连命都没了,是英雄是狗熊或是能不能光宗耀祖,那咱们也都看不到了不是?所以你就少说几句吧!你都不怕咱们还能怕什么?”
“是啊!”阿尔子日也摆出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无所谓的口气说道:“咱们如果退出了,难道还让营长你一个人上吗?咱们这些人的命,多半都是营长你救下来的。要不是营长在,咱们这支部队在战场上还不是像其它部队一样在战场上打几仗就残了?现在就当是我们报答营长好了!”
“说啥了你?”杨松坚有些不满阿尔子日的口气,骂了一句:“什么叫报答营长了?人家营长也是执行任务也是为部队着想,你报答个屁……”
“算我不会说话!”阿尔子日嘿嘿笑道:“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退出就是没心没肺狗娘养的!我说啥也不退!”
“我也不退!”
“还有我!”
“对!要死也要跟营长一块死!”
……
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表了决心,我不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伸出手来拍了拍战士们的肩膀握了握他们的手。
“崔营长!”这时李参谋长开腔了,他叹了一口气笑道:“你有一帮这么好的部下,也难怪你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了!”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下一阵感慨,有这么战友愿意与我同生共死,也不枉我来到这个时空转上一回了。
李参谋听了听车外越来越清晰的枪炮声,不由提醒了我们一声:“快到前线了,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
“做好战斗准备!除了会讲越南话的战士外,所有人都把嘴巴给我闭上!”命令很快就从我嘴里传达了下去。战士们很快就开始对自己的武器和装备做最后的检查。
这时在李参谋旁的通讯员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参谋长,是军部……褚军长要跟崔营长讲话!”
“唔!”我和李参谋都不由一愣,一军之长找一个营长讲话,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还真不多见。
我往前挪了几步,接过话筒表明了身份后,就听到褚军长在另一边说道:“崔伟同志,我代表我们部队,代表所有在谅山作战的同志,代表祖国人民感谢你和你的部队!你们都是好样的……”
还没等褚军长说完,步话机里的声音就变成了“滋滋……”的杂音,通讯员一听,就解释道:“是越鬼子的通讯干扰,目的是让我们无法指挥前线的部队!”
我苦笑一声把话筒还给了通讯员,没想到在这最后时刻还能听到褚团长的电话,不过很有可能会是最后一次了。
“吱!”的一声,汽车没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下车!”随着我一声令下,战士们就麻利的从汽车上跳了下来,在汽车旁站队。
街道四周很到处都是往来奔走的解放军战士,有的抬着担架往下运送伤员,有的在急着往上搬运弹时不时的还有一、两辆坦克发出隆隆的马达声开往前线……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都拿着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这支越军装备的部队。
不过我想,他们肯定是事先接到命令知道会有这样一支部队到来。否则的话,这时的他们就不是用眼神来打量我们,而是用枪有炮了……
李参谋长一下车就ou出了腰间的54式手枪朝前一挥,说道:“崔营长!跟我来……”
看李参谋那青涩的挥枪动作,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打过仗。不过一个没打过仗的人却能在这一线表现得这么镇定,我还的确有些佩服这个颇具书生气的参谋长。
跟着参谋长沿着街道拐进一个巷子,接着再往前走了几十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民房前口早就有两面战士守着,还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前走来走去焦急地等着,一看到参谋长就快步迎了下来,一边握着参谋长的手一边瞄了我们一眼,说道:“就是这些同志吗?”
“是的!”参谋长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就jia给你了!”
“没问题!”那名干部也不多话,冲着我说了声:“同志!跟着我!”
说着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屋里走。
我开始还有些疑这么小的一间屋子能容得下我们这五十几个人吗?而且我们是伪装成越军打入敌人内部的不是?进屋子干什么?
带着疑跟着那名干部跨入屋子,很快就明白了——在干部手电筒的亮光下正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地下室……
“进去吧!”参谋长解释道:“我军包围圈十分严密,强行突破我军包围圈与越军取得联系的越军散兵很少,而且也没有这五十几人这么多,所以担心越军会对你们起疑心,就想了这个办法!”
接着又指了指那个地下室说道:“这本来是越军的一个藏兵里面藏着六十几名越军,不过已经全都让我们给歼灭了,从俘虏口中我们知道他们是308师923团1营3连的部队,连长叫范雄耀!这些资料我都翻译们说好并让他们背下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越军发起反攻时从钻出来突然发难,里应外合的击退我军……等会我们越军反攻的时候我们会给你们发个信号,信号是用枪托砸三下,你们马上钻出来到处打枪,我军假装大撤退……”
“快点!别说那么多了!”那名干部着急的催促道:“越鬼子很快就会发起反攻了!”
“任务清楚了吗?”参谋长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声。
“清楚了!”我点了点头,当即就朝战士们一挥手,下令道:“进
战士们应了声,二话不说就陆陆续续的朝地下室钻了进去。
最后进地下室的一个是我,倒扣上地下室的木板盖再沿着砖砌的阶梯往下走了几层,一股让人窒息的汽油味和焦臭味扑鼻而来,想必是我军在对付躲藏在这里面的越军时用上了火焰喷器了。而且这时间还没多久,因为我们还能感觉到这地下室周围土壁上的温热……
我并不喜欢黑夜,不过这个地下室的漆黑还是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我也知道这种安全感并不真实,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不用担心被到处飞子弹给击中,也不用担心被毫无目标的炮弹给炸上了天。
突然,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就像爆豆般的响成了一片,这似乎是在告诉我们越军已经开始发起反攻了,战士们的呼吸声忽然就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的心跳也猛然间就停了几拍。
就要跟那些如狼似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的越军在一起了,在这一刻我脑海里的想的就是这些。
不过这一刻却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短,因为李参谋并没有马上就发信号,而是组织了火力坚持了一会儿。
李参谋的做法显然是对的,如果一开打就让我冲出去搅局,接着解放军就一片的撤退,那似乎也显得太快了些。这样也难免会让越军起疑心。
于是我就跟战士们静静地等着,等着……
等待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更何况这地下室里的味道只让我们胃部一阵阵翻腾,只想把几天来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以至于后来我都希望那一刻能快点到来了。
终于,木板盖上传来了“砰砰砰”的几声撞击。随着我的一声命令,几名会说越南话的战士一马当先的就掀开木板盖钻了出去。
等我钻出去的时候往屋外一看,我军正好且战且退打到我们窗外,于是按照原计划,当即就命令手持冲锋枪的战士迅速以小屋为圆心散开,并假装将47朝我军方向打得“哗哗哗”直响。
其实打归打,这些子弹都高着呢!全都冲着街道对面几层楼上的招牌啊、窗户啊什么的打一通,声势是不小,只打得对面街道“噼噼啪啪”的一阵响,玻璃也“哗哗哗”的往下掉,但其实一发子弹都没有打到自己人身上。
我军战士也很配合的演戏,只见他们不断地发出一声声惨叫,战斗队形马上就了起来,同时也加快了撤退速度,不一会儿就沿着街道的拐角跑得无影无踪。而这时,我们才把枪口压低,冲着街道的尽头又是一阵打,时不时的还抛出几枚手榴弹……
想了想,我就咬了咬牙朝对讲机说了一个字:“追!”
战士们都知道我说的这个“追”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追击解放军。这个命令说来容易,但真要执行起来……那可是要把后背对着越鬼子的!
不过正所谓演戏就要演全套,战士们也十分配合的一个个从民房内闪了出来,举着枪猫着腰以民房为掩护朝解放军退去的方向追去……
几个翻译也十分配合的跳了出来嘴里“叽哩咕噜”的叫一通,我不知道他们在叫什么,不过照想也是:“快追!别让他们跑了。”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越军的部队也从后边的黑暗中跟了上来,谢天谢地,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开枪,而且十分自然地融入到我们的追击队伍中……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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