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铁杖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怎么回事?这和陛下在今天上午时点将台上下的命令不一样啊,当时没说要在辽水西边集结,只叫我这支先锋部队长驱直入,直攻辽东城!”
王世充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啊,陛下刚才又接到了一些情报,说是高句丽的北部褥萨,以及高句丽本部的军队,已经作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救援辽东的高句丽东部褥萨,所以他怕老麦你被包围消灭,特下了这个命令,就是要等到各军齐集辽水的时候,补给充足,然后再一起渡河攻击,这样最稳妥。≥,”
麦铁杖的眉头皱了皱:“可是这样一来,拖延时间,那高句丽军不是早有准备了吗?我军进攻的突然性和隐蔽性就不复存在,本来可以直捣辽东城的,就会变成逐城争夺,一场苦战了。”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百万大军在此集结,出发,这么大的动静,高句丽不可能一无所知,早就没什么突然性和隐蔽性可言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如果想要野战,还是有充分的机会,你渡河之后,一路直奔辽东城而去,照样可以和其他的部队拉开空当,可是这回有杨广的御营在后面,别人不救你,他是会救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撑不住的问题,而且如果是从辽河出发,即使带三个月的粮食,也足够你应付了。”
麦铁杖的眼中光芒闪闪:“这个命令,是陛下自己作出的,还是你向陛下的进言?”
王世充正色道:“这是军机。陛下接到了最新的高句丽情报。然后紧急召集了宇文将军和于将军他们开会讨论。最后作出了这个决定,我也没有参与这个军议,但陛下考虑到我跟你老麦的交情,所以让我来给你传令,是希望你能从心里理解这个决定,不要对陛下有什么怨言。”
麦铁杖长叹一声:“圣命难违,既然陛下这么说了,我也只能遵命行事。还请你转告陛下,铁杖一定依令而行,每天行军四十里,按计划赶到辽水以西集结,恭候陛下的圣驾。”
王世充微微一笑:“好的,那我这就回去复命了。祝你这回能旗开得胜,建功立业!”
麦铁杖哈哈一笑:“行满,等到这回我攻下辽东城之后,咱们兄弟一定要痛饮三天,不醉无归啊!”
王世充的心中暗暗感叹:老麦。但愿你这回能从辽东活着回来。但他的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一定。”
离开了麦铁杖所在的高岗之上,王世充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准备向回奔,单雄信跟了过来,低声道:“主公,乙支文德来了。”
王世充的脸色一变:“是他?这时候他怎么会来?”
单雄信看了一眼四周,最近的军士也在百步以外,他压低了声音:“他好像很急的样子,说是一定要见到主公,都从营州找到这里了,我这里实在压不住,只能让他在三里外的小树林里先等着,主公,您看要不要见他?”
王世充咬了咬牙:“也亏得他来得巧,正好是我来麦铁杖这里传信,要是我在御营负责警戒的话,只怕根本不可能出来见他了。你现在带我过去,封锁那片小树林,任何人也不得靠近!”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麦铁杖的前军已经开始点起火把,就地扎起营盘开来,大路的两侧一片灯火通明,走了大半天的军士们在忙忙碌碌地下营扎盘,没有人注意到远离大路好几里的一片幽暗的小树林,林外,二十多个隋军装扮的士卒们正围着火堆烤火,二十余骑被拴在身后的树上,看起来是出去巡哨的游骑斥候,没有人想得到他们都是王世充安排在军中的护卫,目的就是警戒林中与乙支文德的会面呢。
乙支文德也是一身隋军的打扮,满脸抹了尘灰烟土,而那本来梳得整齐漂亮的几缕长髯,也都散了开来,弄得一团糟,无论是谁来看,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被临时征集来的乡下老农,没有人能把他向着高句丽国的副相,太大兄乙支文德划上等号。
王世充也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小校的衣服,林中只有他们二人,一片肃静,而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梢,洒在二人的脸上,照得两人的脸一片惨白,透出一份诡异的气氛。
乙支文德动了动嘴,用流利的汉语说道:“王将军,咱们又见面了,想不到是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
王世充微微一笑,转而用高句丽语回道:“还是说这个吧,当心给人听到。”
乙支文德的脸色一变:“你怎么会说高句丽话的?”
王世充平静地回道:“自从知道了跟杨广要打你们高句丽后,我就找了两个高句丽的商人,跟他学习你们的语言,总要跟你们打交道的,不能总是麻烦乙支太大兄总是说我们汉话,对吧。”
乙支文德哈哈一笑:“王将军还真是有心了,既然知道了我的官职,想必对我们高句丽的内情也是非常熟悉了,长话短说吧,你我的时间都应该很紧张,我想知道你们这回隋军的规模,作战计划,各军的主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这次的目的,是想要灭我高句丽,还是只侵扰辽东,做做样子?”
王世充微微一笑:“乙支太大兄,你也看到这回我们隋军的规模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百万之众,这还不算现在在莱州一带造船,准备渡海远征,直扑平壤的十万水师精兵,你觉得这样大的阵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的?”
乙支文德咬了咬牙:“看来这回杨广是下定决心要灭我高句丽了,王将军,谢谢,你的这个情报对我们很重要,那杨广的作战部署和安排又是如何的?他是想要绕过辽东,直接攻入我高句丽鸭绿水以南的本土,还是先攻辽东,再率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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