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青奴脸色一变,回过头来,只见来整拍马提枪,带着百余名骑兵,赶到了自己的身后,他马上大喜过望,说道:“六郎,来得正好,城中狗娘养的设了埋伏,老宋折在里面了,咱们现在冲进去报仇!”
来整看了一眼城门处那密集的尸体,叹了口气:“城中的伏兵只怕不少,看看宋将军他们战死的尸体上有这么多箭枝,只怕起码有两三千伏兵,咱们再冲进去,也是无济于事,非但烧不了仓城,还会把自己给赔进去。”
费青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的神色,大手一挥:“我不管,不管里面有多少埋伏,不管是天罗地网还是万丈深渊,我费青奴都要冲进去,杀他个七进七出,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没有这么窝囊过,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是不甘心哪!”
来整咬了咬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老费,这回从头到尾,咱们就是给算计了,只怕连大帅也是给算计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上次打洛水的时候,我阵上遇到单雄信,他跟我说是自己人,回头我问过大帅,也证实了这个说法,所以,这次我以为单雄信会帮我们的!”
费青奴睁大了眼睛:“什么,姓单的是自己人?”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三里外的战场,只见单雄信拍马舞枪,正在隋军阵营之中冲杀,寒骨白如一条蛟龙翻江,隋军铁骑上前,几乎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合,沾着即死,碰到即亡,只他一人,就把整个隋军骑阵搅得一片混乱,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费青奴恨恨地一拳击中鞍头,指着单雄信,大骂道:“这****的现在杀成这样,怎么可能是自己人?六郎,你给这家伙骗了!”
来整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只怕是连大帅也给此贼骗了,他可能确实是大帅派到李密这里卧底的,但是看到李密势大,马上又开始转投李密了,这回偷袭仓城,我看八成就是李密通过单雄信放出来的消息,让大帅上了当,派我等前来,可怜大帅给此贼蒙在鼓里,甚至为了保护他,都没有向你透露他的身份,就是不想让他暴露。”
费青奴双眼圆睁,看着单雄信,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今天我就是这条命不了,也要手刃此贼,以泄我心头之恨,六郎,助我杀贼!”
来整摇了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几百兄弟是我故意留在那里的,就是为了给咱们挡住追兵,现在仓城不可攻,回头不能战,唯一的出路只有强行冲往黑石滩,从那里南渡,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追击,快走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费青奴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来,他对着天空大吼一声:“我会回来的!”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三百余骑大声道:“全军听令,给我绕过。。。。”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城头却传来一阵冷笑声:“绿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真当这里是大通铺?”
费青奴扭头看去,只见孟让在十几个剽悍护卫的陪伴下,站在城头,抱着臂,一只脚踩在城垛上,一身大红的披风,就象是给淋漓的鲜血染过一样,在这黑夜之中,格外地明显,他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费青奴和来整,笑道:“绿脸,你不是很牛逼很能打吗,怎么,这就要怂了,逃了?”
费青奴的肺几乎都要气炸了,骈指指向了城头,脸红脖子粗地吼道:“****的孟让,你有胆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不,老子三合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孟让哈哈一笑,身后的十几个壮汉也跟着哄堂大笑,孟让摇着头,笑道:“绿脸,打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脑子啊,要是靠单挑就能解决问题,还要军队做什么,你这么牛逼,杂不飞过来呢?爷爷就在这城墙上,等你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费青奴气得哇哇直叫,抄起手中的大弓,从箭囊里摸出为数不多的几根长杆狼牙箭中的一枝,搭箭上弦,对着孟让就是一箭射去,只可惜,隔了百余步的距离,又是由低射高,这一箭射到九十多步的距离,就已经失了当初的速度,孟让微微一闪身,这箭就从他的身边飞过,不到两步,就软软地落到了地上。
孟让咂了咂嘴,装着很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吓死爷爷了,我还以为是绿脸真的飞上来了,原来只是一根箭啊,喂,绿脸,你是不是没吃饱饭啊,射的这一箭跟娘们开弓似的,来来来,我城里有的是粮食,你只要跪下来给爷爷磕十个响头,爷爷就赏你十个馒头,让你慢慢吃,吃饱了再打,好不好?”
费青奴再也受不了了,暴跳如雷,大吼道:“狗娘养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整死你个王八蛋,这名字倒过来写!”
来整的眉头一皱,低声道:“老费,当心,这小子是故意激怒我们,来拖延时间的,现在他不敢出来和我们打,你这一箭射不到他,他也射不中我们,就想引我们上勾攻城,咱们不要给他激了,还是按计划先撤,以后有的是报仇的机会,到时候,我亲手助你杀这贼!”
费青奴如同给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冷静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说道:“六郎你说的对,这王八蛋就是想激我的,奶奶个熊,差点上了****的当,咱们撤。”
孟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怎么,绿脸,刚才不是很牛嘛,不是要飞过来咬人嘛,怎么这就要走了?也罢,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逃了,这回爷爷送你个礼物,下次再来啊。”
他说着,大笑几声,从身后的一个壮汉手中,拿过一物,高高地在城头摇了摇:“绿脸,你看这是什么?”
费青奴放眼看过去,只见一根四尺长的短槊上,正插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双眼圆睁,七窍之中,血仍然在微微地渗出,一双虎目圆睁,几乎要迸出眼眶,可见他死前是有多么地不甘和无奈,可不正是他的副将宋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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