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一抹残霞,夜的大幕即将拉开。
一处面积很广的山坡上,几百名士兵已经在比较干爽的地方铺上军用行李开始休息了。
这是霍小山的直属营。
霍小山的直属营经过一天的行军宿营了,他们是在一个星期前从长沙营区向北出发的。
一直都在第九战区,要过的大河还是那三条,由南向北,捞刀河、汩罗江、新墙河、
当然如果过了新墙河那也就到了日军的地盘了,而川军杨森部就占据了日军所占地区东面的大云山区,那里正是霍小山他们此行的目标。
霍小山直属营的名号已经在第九战区响亮了起来,第九战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营很受老虎仔将军垂青战力也是惊人。
因此,这回又是重走老路,过江时各部队还都是很配合地提供了船只。
霍小山此时正坐在山坡的高点上看着北面那由于天将黑已是不甚分明的天地之交的地方。
“看什么呢,霍小子。”郑由俭走了过来问道。
霍小山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坐的大石头分给郑由俭坐。
“我在想,再走几十里地,我们如果还在这样的山坡上就应当看到新墙河了。”霍小山回答道。
“那是,是差不多了,走得可真是够累的。”郑由俭附和道,不过一提到累他突然又起了个新问题便又说道:“我说,霍小子,你发没发现这回这一路上和咱们上回过这里可是不同啊。”
“嗯,现在鬼子又没有大举进攻破坏得那么彻底干什么?”郑由俭要说什么霍小山不用他说心里也是明白的,于是便说道。
虽然说这回行军也累,但那道路明显他们比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要好走的多,这自然是如霍小山所说的尚未破坏。
“那倒是,不过我在平时可是听有的军官说过,这老虎仔一打胜仗就爱骄傲接着有可能就打败仗,这事你可得小心哪,咱们这小身板可禁不住折腾。”郑由俭又说道。
你别看郑由俭在人前的时候跟个奸商似的左右逢源好话说尽的那种,但在人后他可是鲜有对人保持敬意的。
试想他一个都敢管委员长叫老头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没胆把老虎仔将军的后面两个字省去而直呼老虎仔呢。
对郑由俭这种风格霍小山早就习以为常了,按他开玩笑的说法就是郑由俭各省方言学得太多导致性格上也有了各省人的特点。
他将郑由俭的这种表现叫作江浙人的精明算计与山东人的倔强。
“嗯。”霍小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不象郑由俭那样的口无遮拦但心中也是有数的。
其实在霍小山看来自己和郑由俭有一点是很象的,那就是两个人都只相信自己绝不盲从。
就是吃亏那也是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亏在哪里了,打鬼子自己可能会死那是心甘情愿的,但别人想拿自己当枪使那绝对是不行的。
一个没有魄力的不心如铁石的人是当不了将军的,而一个魄力很足的人凡事只相信自己甚至有些刚愎自用这都是难免的。
但在处理事情上有时真的只是在度的把握上,刚愎自用与贵在坚持有时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难分得清,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事后论英雄看结果的。
如果仗打赢了,你那就叫贵在坚持远知卓见力排众议,如果你仗打输了,你那就叫刚愎自用唯我独尊。
就在霍小山刚要把这翻道理讲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炮声,隐隐约约的沉闷的炮声。
可是霍小山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这时候打什么炮啊?”郑由俭好奇地问道,可是他又听了一会儿,脸色却也变了。
“小石锁叫全营全体集合,紧急行动!”霍小山却是已经跳起来喊道。
集结号响了,已经处于黑暗之中很多都已经睡着了的直属营士兵被惊醒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娴熟麻利地捆绑行李,不到十分钟已是列队完毕了。
“沈站小石头带侦察排突前,改向东北方向前进!”霍小山一挥手,部队就出发了。
霍小山之所以脸色变了那自然是因为他听到的那炮声。
那炮声虽然是隐隐的却是隆隆的,就如天边打着的闷雷。
作为一名老兵听炮那已经是一门必不可少的功课了,霍小山一听那炮声便知道那炮绝不可能少而且都是大口径的,否则不可能离那新墙河还有几十里地呢就能听到炮声!
所以那炮就绝对不是国军的,国军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不是国军的那自然就是日军的。
日军在这个时间段集中了这么多的大炮轰击新墙河国军阵地,那是为了什么还用说吗?
日军又要进攻长沙了!
虽然直属营大多数人都已经从那炮声中推断出日军已经开始进攻了,或者叫炮火准备了,但此时毕竟还是在国军的地盘上,倒是可以点上火把用于照明的,这也让行军速度快了不少。
由于是紧急行军,直属营士兵们都很自觉地遵守了纪律没有人说话,可是越听那炮声却越是心惊。
虽然离那爆炸地点几十里地呢,可是他们往前走一步可就是近了一步,那炮声竟然没有停,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夜间行军中,那炮声已是越来越响了。
等到他们赶到了新墙河南岸时虽然已经避开了日军炮火急袭的正面,但却可以清晰看到从新墙河北岸飞来的无数的拖曳着红光的炮弹将新墙河南岸的国军阵地打得一片烟尘爆起,虽然是黑夜,却在那爆燃的红光中在那燃烧的工事中有中国士兵挣扎的身影。
由于霍小山听日军炮声便判断日军这回进攻的规模绝对不小,他怕日军倚仗火力上的强大连夜强攻过河而自己这一个营的人再和日军迎面撞上,所以才下令向东北方向行军的。
因为走的是斜线怎么也走出几十里地了,可那炮声竟然始终响在他们的耳边,他们也只是刚刚走出日军的炮火打击面。
也许从单位炮火强度来算这并不是霍小山所经历的最猛烈的炮击,但却绝对是他头一回见到日军使用了如此之多的大口径火炮。
日军究竟动用了多少大炮?这在当时霍小山的心中真是一个谜的。
这个谜底直到几十年后才因时过境迁各种资料曝光而揭开。
那一夜日军是将322门火炮以及44个大队的迫击炮并列部署于新墙河以北仅二十公里宽正面上,对中国军队进行了急风暴雨式的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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