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如果世界上最是以胜败论输赢的,那么就非战争莫属。
不管怎么说前三次长沙会战之中,国军都把日军打了回去,但这次在日军的大举进攻与国军的力量变弱与麻痹大意下,长沙城到底是丢了。
日军自然是凶猛,但此时他们在中国战场上发动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的进攻那也是被逼得没招了。
日军在南洋一带与盟军的作战日益激烈,而日军特别需要打通在中国大陆的交通线,海上的补给线实在是太漫长了。
所以,日军进攻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们夺下长沙而停止,而是紧接着又奔向了衡阳。
前面斥侯开路,后面日军大队便是黄烟滚滚。
在长沙通往衡阳的道路侧翼有一片大山,那片大山在中国则是赫赫有名的,因为它被称作南岳,因为它叫衡山。
衡山的大山虽然距离长沙与衡阳之间的交通线并不近,但山区边缘的丘陵离交通线却不远。
为了避免中国军队在侧翼对进攻长沙的日军进行搔扰,日军斥侯自然是要进行侧翼搜索的。
于是众多日军斥侯小队就出现在了衡山外围的丘陵之上。
上万日军的斥侯自然也不会少,这回的斥侯却都是以小队为单位的。
此时,一支斥侯的小队长山本由纪夫看了看右翼那长满了树林的最高的丘陵,作为一名老兵他实在是不想带兵上去。
山本由纪夫知道作为处于守势处于弱势的支那军队特别喜欢在这种草木茂盛的山上设伏。
而处于攻势与优势的大日本皇军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山,山本由纪夫更是希望支那所有的山寸草不生方好。
但想归想,任务总是要执行的。
山本由纪夫一挥手,他小队的机枪在丘陵下方就架了起来,步枪手们小心翼翼的端枪向那已经是一片葱绿的山丘而去。
其实山丘并不高,只有三十多米左右,再加上那漫长的斜坡就显得不是很起眼了,在这一带的山丘之中也就是矬子里面拔大个儿罢了。
日军士兵渐渐逼近了那山丘斜坡上的树林,眼看只有四十多米了。
他们已经这样搜索过不少这样的山丘了,到了与树林只有这么短的距离之时,他们那提着的心已是放轻松了不少。
根据他们的经验,中国军队尤其是重庆军如果设伏一般不会把他们放到这么近的距离来打。
与他们大日本皇军相比,重庆军的火力与白刃战都不占优势,但却又比那些“三枪土八路”要强,所以他们一般进行搔扰的时候也只是打几枪就跑。
可是日军士兵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距离这片山丘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树林里已是有人在轻声说“前面十名那是使弩的和我这个使弹弓的,从右往左排千万别射错了,然后弩和枪一起射击,细伢子你们冷枪手一定把那三挺歪把子打掉!”
所以当日军斥侯就在以为他们已经跨过危险距离的时候,那袭击就突然而至了。
杂乱仿佛密不透风一般的树丛中就射出了密集的子弹!
那子弹却是清一色的点射,可是那点射却是如此之准,七十多名日军在枪响的刹那便倒下了一大半,其中还有的胸口上被插上了箭矢!
至于为什么还剩下一小半呢,那是因为前面的人在中枪倒地的过程中,他们替后面的那二十来人遮挡住了对面袭击之人的射界。
也就是说,前面之人在中枪之后还没有完全倒地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卧倒了。
此时的山本由纪夫也是这批幸运者之一,但是他却不可能保持沉默,因为他是这批人的长官。
于是,他大喊道:“机枪,机枪,射击!”
为了掩护他们这些人上这个丘陵,他们小队的三挺歪把子可是都在后面架着呢。
可是他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哒哒哒”的歪把子机枪扫射的声音。
于是,他诧异的回头,却是看到自己留在后面的三挺轻机枪的射手还有副射手加上两具掷弹的操作手此时竟然都已经趴在百米左右的距离不动了!
原来,就在刚才对面山坡的树林里打出那一片点射之时,山本由纪夫留在百米外的掩护火力竟然已经被全灭了!
在确定了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之后,山本由纪夫瞬间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指挥官,尽管他这个指挥官的官职实在不算大。
“支那魔鬼部队!”山本由纪夫恐惧的高喊道。
在这一瞬间他已是忘了自己指挥官的身份了,已忘了对方的枪声又响了起来,自己的士兵刚抬头举枪欲射却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重庆军中哪支部队能有这样战斗力?那还用问吗?非那支神秘的现在大日本皇军也没有搞清有多少人数的支那魔鬼部队莫属!
山本由纪夫是老兵,他来到中国已经有五年了,他是被从别的部队充实到这批新从国内征召而来的部队中任职的。
那些从满洲国来的关东军那些从国内新征召的新兵不知道支那魔鬼部队,可是他知道!
支那魔鬼那是在这片土地上的大日本皇军的一个似乎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山本由纪夫已经忘记抵抗了,他就那样瞪大着眼睛愕然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在枪声中把头垂下来再也不曾抬起。
不到十分钟,不到十分钟啊,自己一个近九十人的小队就剩下自己了。
这时,终于,山本由纪夫在这艳阳当照的季节里打了一个冷颤清醒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却是已经被一群支那军人包围了。
那些支那军人长得和自己日差不多,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穿着那灰布的军装,只是个子高了不少。
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有弓弩,有毛瑟短枪,有一枪未发的捷克式轻机枪,有重庆军的中正步枪,却还有二十多支很明显就是产自于他们大日本帝国的狙击步枪。
怪不得他们枪这么准,他们把我们大日本皇军的狙击步枪都抢到了啊,山本由纪夫的内心感叹着。
等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身材很高却并不粗壮的支那士兵手中拿的是什么?!
他左手中握着的是一根象树杈样的东西,上面还系着两根橡胶或者牛筋做成的绳。
然后山本由纪夫顺着那“绳”向后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皮质的并不大的兜布而兜布里还有一个小东西。
虽然那个小东西是被那皮兜包裹了大半部分的,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露在外面的那象锯齿一样锋利的边缘。
山本由纪夫此时已经没有斗志了,他现在唯一的感叹是:我终于看到它了!
他曾经看到过自己的同伴就是死在这样的小铁器上面。
那回他亲眼看到在大队长的命令下有人用刀切断了那已经死去了的同伴的脖子,然后就在那脖子的横断面上找到了已经是深深嵌入到脖骨之中的这样的小铁片。
当时那个小铁片沾满了血污,可是唯独它锋利的边缘却滴血未沾竟然闪着寒光。
现在轮到我了吗?
轮到我用脖子去承受那个小铁片了吗?
山本由纪夫变得恍惚起来,于是,他竟然冲着那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凶仿佛还充满了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的那个支那士兵仰起了头露出了他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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