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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明鉴,某早在前往薛延陀大营前便已归心帝国,错非如此,李大都督又怎生放心让某前去劝降。”
这一见徐世勣脸上的狐疑之色浓烈无比,额必咄并未急着说明诈在何处,而是先紧着自我标榜了一番。
“哦?”
听得额必咄这般解释,徐世勣似乎有些意动,脸上的狐疑之色当即便淡了不少,可也就只轻吭了一声,并未有甚旁的表示,很显然,对额必咄之所言,他并未全信。
“禀大都督,夷男老儿派某前来诈降,是欲在今夜寅时正牌前来夜袭贵军,为此,安排下了五处兵马,先是以础麻咄、阿衣古各率五千兵马从左右两翼同时冲营,若能得手,则由某与乞麻达力各统一万骑续进,一举击溃贵部,若贵军有所防备,则础麻咄、阿衣古二将各自率部向回撤,某与乞麻达力两部兵马负责半道截杀追兵,而后夷男自会率主力再度冲贵军大营,纵使不胜,亦可乘乱远遁。”
额必咄显然也知晓光靠虚言难以说服徐世勣,也就没在为自己的忠诚多言辩解,而是紧着便将夷男的夜袭计划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是个不错的计划,额必咄将军有心了。”
徐世勣似乎真被额必咄所言打动了,此无他,概因额必咄所道出的计划颇为完善,若是华军无备的话,还真有可能让薛延陀得手了去,纵使老营能守住,也难以在乱中阻止夷男率部逃遁而去。
“不敢,不敢,能为帝国尽忠,乃末将之荣幸也,今,天下必将一统,那夷男老儿不识时务,强要逆天行事,必自毙无疑!”
这一见徐世勣脸上的狐疑之色已然尽去,额必咄心下里登时为之狂喜不已,可脸上却是一派的恭谦之色。
“好了,此事,本督已然知晓了,将军可先回贼营,就说本督已答应了夷男老儿的请降,让他明日一早便到我军大营前缴械,至于将军么,待得战后,本督自会上本为将军请功,以陛下之圣明,断不会亏了将军的。”
徐世勣明显是急于安排应对之部署,无心再跟额必咄多言罗唣,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又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其一番,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多谢大都督抬爱,末将自当效死以报,告辞,告辞。”
这一听徐世勣如此说法,额必咄登时为之大喜过望,感激涕零地谢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匆匆离去了。
“来人,擂鼓聚将!”
将额必咄打发了开去之后,徐世勣一刻都不曾耽搁,紧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中军大帐外鼓声隆隆作响间,偌大的华军营地中顿时便忙乱了起来,各军统领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急速地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大帐汇集了过去。
“诸公,夷男老儿要逃了,时间便在今夜!”
三通鼓方消,秦琼、尉迟恭等诸将皆已赶到了中军大帐中,见礼一毕,徐世勣也自没啥寒暄之言,紧着便道出了个判断。
“嗡……”
这一听徐世勣说得如此之肯定,众将们顿时便哗然了起来,没旁的,薛延陀大军粮秣将尽,且严冬将至,不逃便是坐以待毙,众将们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得很,不解的只是徐世勣是如何断明薛延陀的逃跑时间便在今夜。
“诸公,先前夷男派了额必咄前来称降,此獠曾在十数日前为李大都督所俘,并于昨日被打发去夷男军中劝降,据其所言……”
徐世勣并未急着道明自己的判断之由来,而是先将额必咄的诸般言论简单地复述了一番。
“好个夷男老儿,竟敢前来诈降,当诛!”
“大都督,您就下令罢,末将等自当拼死杀贼!”
“大都督,如今敌之计划已明,我军自可从容应对,断不能让夷男老儿逃脱了去!”
……
众将们显然都没能听出额必咄所言里的破绽之所在,皆以为夷男是真的要来袭营,义愤填膺之下,自是全都怒而请战了起来。
“哈哈……诸公若是以为夷男老儿真会来袭营,那可就上了此獠的恶当了,在某看来,入夜不久,夷男老儿便要逃了,额必咄那厮不过是来演反间之戏的。”
这一见诸将们全都被额必咄所言蒙蔽住了,徐世勣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当即便笑得诸将们全都为之茫然不已。
“大都督明鉴,末将观额必咄所言之夜袭战术似乎不假,若是我军无备,确有几分成事之可能,为何您又言贼军入夜便会逃走?”
众将们被徐世勣所言弄得个面面相觑不已,好一阵的沉默之后,这才见秦琼昂然出了列,很是不解地提出了质疑。
“秦将军问得好,我军若是无备,夷男老儿还真有得手之可能,问题是我军何时无备过?夷男老儿明知徐某素性谨慎,断不会给其夜袭得手之机会,他又岂敢真来与我军夜战,派额必咄前来行反间之计,不过是以进为退罢了,若是我军真按着敌军要来夜袭做准备,怕是到了天亮才会反应过来,到那时,夷男老儿早率部逃后山去了,倘若李大都督那头准备不足,其未见得便没有鼠窜回漠北之可能。”
秦琼乃是帝**中资格最老的元勋,他既是有问,徐世勣自是不会卖甚关子,笑着便将推断的根由道了出来。
“嘶……好个狡猾的贼子!”
秦琼虽不以智算之能著称,可毕竟是百战老将,只略一细想,便已明白了夷男的险恶用心之所在,忍不住便骂了一嗓子。
“呵,再狡猾的狐狸也不过只是禽兽罢了,而我等乃是猎人,但消识破了贼子之企图,灭之又有何难哉?本督之意已决,全军即刻准备用膳,入夜后,秦将军率三万骑为先锋,尉迟恭次之,本督自率主力续进,务求一举击溃贼军,另,军情局即刻着人紧急去信李大都督,请其所部明日一早分兵围剿薛延陀溃散之军伍,一战而定乾坤!”
徐世勣自信地笑了笑,便即将战役之部署简单地布置了下去。
“末将等谨遵大都督之令!”
徐世勣的将令既下,众将们自是不会有甚异议,齐齐躬身应诺之余,便即各归本部去了……
“禀可汗,额必咄大俟斤回来了。”
薛延陀大营的中军大帐中,夷男正自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却见一名帐前亲卫匆匆而入,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快,快请。”
这一听额必咄已回,夷男的脸上立马浮出了层红晕,激动不已地便吩咐了一声。
“末将叩见……”
帐前亲卫应诺而去后不多久,就见额必咄已是大步行进了大帐之中,冲着夷男便是一礼。
“免了,免了,情形如何了?”
夷男实在是太心急了些,这都没等额必咄见完礼,他便已是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详情来。
“好叫可汗得知,事情应是成了,末将此一去,已见到了徐世勣……”
事关重大,额必咄尽自以为应是成功骗过了徐世勣,可在陈述之际,却愣是没敢将话说得太过肯定,而是尽可能详细地将与徐世勣交涉的经过复述了出来。
“好,好啊,卿此番可是立了大功了,来人,即刻传令各部统领,按预定计划展开,不得有误!”
早在派额必咄前去行反间之计前,夷男便已将撤军的计划拟定好了,等的便是额必咄的情况反馈,而今一听其已然骗过了徐世勣,夷男自是不会有甚迟疑,一击掌,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晚秋的天黑得早,这才戌时不到,夜幕便已在两军将士们共同的期盼下,缓缓地落了下来,北风渐起,吹在人身上,凉唆嗦地寒得慌,可两军将士们的心却都是同样的炽热,一方是归心似箭,另一方则是在期盼着建功立业,很快,两军中都是一道道将令传达到了各部,不约而同地开始了最后的调兵遣将,有趣的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双方都不曾似往常那般派出游哨,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都是在夜幕下抹黑进行着。
戌时四刻,薛延陀大军终于做好了撤退前的准备,大批将士麋集在了后营门处,原本在大营两端山顶上驻防的将士也全都撤回到了山谷间的大营之中,所有人等都在静静地等着夷男下达撤退之令。
“呜,呜呜,呜呜……”
就在夷男的手已然扬起,开营门之令都已到了嘴边之际,前营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夷男大惊之下,猛然便回首望前营方向望了去,只可惜因着营垒的阻隔,他根本就看不清前营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随着号角声响起,华军嘹亮的战号声也自跟着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隆隆的马蹄声,无数的火把汇聚成了一道几近笔直的火龙,速度惊人地向薛延陀大营左翼急冲而至,当即便惊得寥寥无几的薛延陀断后部队将士为之狂呼乱嚷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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