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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集在草原上的华军多达五十余万之众,再算上效忠帝国的各部落之兵,足有六十五万之数,看起来蔚为壮观,可相较于辽阔的大草原来说,这么点人马根本不足以施展周密之搜查,哪怕李靖已下了严令,各部帝国大军满草原搜查夷男之下落,可忙乎了近十日,却依旧找不到丝毫的线索,无奈之下,只得飞鸽传讯朝堂,对此,张君武特意召集了众宰辅们到两仪殿御书房商议应对之道。
夷男是死是活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此人必须在帝国的控制之中,否则的话,已被灭了的薛延陀汗国就随时有着死灰复燃之可能,对此,众宰辅们倒是有着统一的认识,问题是严冬将至,此时若是再大规模陈兵草原,后勤辎重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些,纵使帝国这些年来财政相对宽裕,也自有些吃不住劲了,正因为此,争论的焦点便是是否先行撤军,待得来年再行搜索事宜。
“启奏陛下,军情局急信!”
于会上,萧瑀、房玄龄皆持先退兵之议,理由自然是后勤压力过巨之故,而杜如晦与王诚却是坚决支持彻查到底,理由是为确保将来之绥靖,宁可现在多付出一些,至于杜伏威则是保持着一贯沉默之态度,张君武本人也自有些摇摆不定,议事自不免便陷入了僵局,正值诸宰辅们头疼不已间,却见赵登高急匆匆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张君武的身旁,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哈哈……好!诸公,夷男那厮落网了!”
这一听是军情局急报,张君武自是不敢稍有轻忽,紧着便接过了赵登高递交过来的小铜管,三两下便拧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小纸条,只扫了一眼,登时便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佑我帝国啊!”
“此好事也,陛下洪福齐天,我帝国当兴啊!”
“老臣恭喜陛下了。”
……
这一听夷男已然落了网,众宰辅们当即便全都松了口大气,纷纷出言感叹了起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夷男老儿穷兵黩武,妄图抗拒我帝国大军,岂有不遭灭顶之灾的,好叫诸公得知,拿住了夷男的,并非我帝国大军,而是区区一游散牧民而已,此事……”
跟草原诸部落纠缠了如此多年,而今总算是有了结局,张君武的心情自是爽利得很,笑呵呵地便将夷男被拿下的概况述说一番——自大青山一战后,急于奔命的夷男待得逃离了战场,身边就只剩下两名亲卫了,人困马乏,又无干粮的情况下,不得不图谋着当一回马贼,却不料一头撞在了铁板上,在抢劫一家牧民时,居然被奋起反抗的几名牧民打伤拿下,扭送到了华军手中,可怜一代可汗最终却落得个如此悲催之下场,当真令张君武也自不免为之感慨不已的。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夷男既已成擒,草原战事当可消停矣,然,善后事宜尤多,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萧瑀素性刚直,为人处世明显不够圆滑,这不,张君武都还在感慨征服草原诸部之不易呢,他便已是很不识时务地进谏了一句道。
“嗯,也罢,那就议议好了,颉利与夷男两位可汗皆已是我军之阶下囚,诸公且就说说看,当如何处之为宜啊。”
尽管早就习惯了萧瑀的耿直,可此际被其这么强硬地一打断,张君武心下里难免有些不爽,只是虑及萧瑀乃是出于公心,他也自不好计较那么许多,从善如流地便将话题引到了善后之事上。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二贼皆是乱我汉家天下之逆贼也,屡次犯边,杀死杀伤我帝**民不在少数,当明正典刑,以警示宵小!”
张君武话音刚落,又是萧瑀第一个站出来开了头炮,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要杀颉利与夷男以谢天下之态度。
“不可,陛下,微臣以为此二贼论罪虽是当诛,然,若真加以刀斧,却恐激化二贼之旧部,一旦草原再起乱事,我帝国受累必巨,纵使能平,代价也自不小,故,杀不如困,依臣看,将此二贼皆安置于京师,甚或还可以给二贼一定之封爵荣衔,将养起来,又不给其联络外界之机会,如此,似可确保二贼之旧部难以借力而为,而我朝廷则可趁此机会巩固新得之地,假以时日,必可大治,到那时,二贼杀是不杀,皆无关紧要矣。”
王诚素来与萧瑀不合,此际一听其所言明显不合时宜,自是不会给萧瑀留甚情面,紧着便站了出来,朗声反驳了萧瑀一番。
“此一策朕看着不错,二贼虽是可恶,然,不杀却是比杀来得强,但消不给二贼有可趁之机,封为国公也自无不可之说,唔,颉利便封为虏国公,而夷男则为虚国公好了,用度上,一体照国公的例给予,将养着便好。”
张君武虽是有些诧异于王诚能想得如此长远,可也没多去细想,这一见萧瑀眉眼倒竖而起,显然是要跟王诚来上一场大论战之模样,自不愿见这等无谓的意气之争,紧着便一击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后的决断。
“陛下圣明。”
这一听张君武开了金口,王诚固然是喜笑颜开,而萧瑀么,虽有所不服,可也不敢真跟张君武去争辩个不休,只能是随大流地跟着称颂了一声了事……
瑞明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张君武下明诏,宣布北伐胜利,诏令李、徐二部陆续凯旋,将孟武所部打散,分镇幽州、河套、白道、铁山等诸多新建之城,划东突厥、薛延陀之旧地为三省,个中河套与朔方郡合并,改为朔方省;白道至辽东为北宁省,漠北地区为漠北都护府;以薛万钧为朔方省驻防将军,张公瑾为北宁省驻防将军,阿史那苏尼失为漠北都护府大都督,并大肆封所有归顺部落之酋长一百三十余人为郎将,着令这群酋长们自治,然,所有外部事宜皆须得听从官府调遣,严禁部落间之征战,但凡有争端,皆须由官府调停,另,各部落人数不得超过八千,过此必须申报官府,由官府主持两分,有敢隐匿不报者,一律视为叛逆,当灭族!
朝廷诸多政令一下,草原各部皆不免为之哗然一片,争议最多的无疑便集中在了部落上限这一条上,不少部落酋长纷纷上书朝廷,请求宽免,然则张君武对此态度极其坚决,再度下了明诏,限令超出此限度的部落必须在入冬前完成申报事宜,过时即视为忤逆,另,又宣布及时申报之部落可多得一份过冬之粮,在这等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压力下,草原诸部酋长虽怨言不少,却无人敢当出头鸟,此无他,华军主力虽已开始撤退,可糜集在草原上的兵力依旧强悍无比,根本不是糜烂了整整一年的草原部落可以抵抗得了的,至冬至前,所有二十三个超出限额的部落皆已到官府完成了报备事宜。
瑞明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大雪漫天,凯旋而归的李靖率关陇铁骑至京,张君武冒雪亲自到郊外五里处相迎,大赏有功将士,犒赏三军,并宣布晋徐世勣为政事堂宰辅,所遗之兵部尚书缺由苏定方接任,宴中又宣布将建帝国英雄纪念碑,自齐郡军时代以来,为国捐躯者皆列明碑上,又设英烈祠,专门供奉英灵,凡年节,帝王以下,皆须得到英烈祠祭拜,自此为定制,三军将士为之欢声雷动,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瑞明十年元月初七,御使大夫萧怀静病故,张君武为之大恸,亲至其府,为其主持丧典,并赐谥号“耿”,着其长子萧英继承其邺国公之位,并入翰林院为秘书郎,又封其两子为县伯,准萧怀静陪葬铭陵,行国葬,给萧怀静以极度之哀荣,其后,又晋大理寺卿魏征为御史大夫,所遗之缺由马周接任。
瑞明十年元月十一日,刚走马上任御史大夫的魏征于早朝时上本言称去岁战事所耗巨大,今春安抚事宜又须得大量耗资,肯请张君武体恤百姓,莫要再轻启战端,于民生息云云,对此,张君武表示帝国百废待兴,确实不易再多征战,至少在五年内,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对外用兵,此消息一经传出,民间叫好连连,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限于财政压力,战事确实不易再打了,然则宣布五年内不用兵却并不意味着张君武打算马放南山,实际上恰恰相反,军械制造局的几间兵工厂不单不曾停工,反倒是加快了基础建设,相关的技术工人之培训也正自在暗中热火朝天地展开着,从各军中选拔出来的一批精锐士兵以及基层军官也已集中到了蓝田,为新式陆军的组建做着最后的准备,不仅如此,水师也正式更名为帝国海军,在胶州半道、福州、温州等地陆续开始建设不少码头、船坞,并在胶州半岛以及吴淞等地筹建帝国海军学院,以为帝国海军之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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