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洛少爷,只是,如果这样做的话......”
“啊,关于具体实施的问题,我完全没有兴趣,你只要告诉我做得到或者做不到就好了。”
“......”
沉默了一会,黑田便没有再说什么,看来是将这件事默默应承下来了。
在之后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交代,直到黑田离开了房间之后,霞之丘才开口,只不过语气有些不善的味道。
“洛君,这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是勾着嘴角,但是霞之丘笑容里却早已没了那份笑意。
怔怔地看着对方,洛天书突然笑道:
“换个地方说吧。”
离开了不死川书店,两人沿途随意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恍若进入了深水世界,坐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无声的侍者端上了饮品,搅动着散发着热气的黑咖啡,漩涡一般的波纹好似令人沉沦一般迷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洛君?”
霞之丘质问一样的语气并没有让洛天书生气,他用手中的调羹玩弄着面前的咖啡,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霞之丘不解地问道,不,该说不忿才对吧?
虽然按照洛天书的做法来说,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但是单方面的好意与恶意无异,对方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让她十分不舒服。
“为什么?我想想啊。”
说着,洛天书端起面前的咖啡闻了闻,却并没有喝下去的意思,而是将其如同玩腻了的人偶一般,弃之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含着笑正视着霞之丘,洛天书轻声说道:
“大概是觉得有趣吧。”
“请不要敷衍我。”
皱起了眉头,霞之丘并没有认同对方的回答,这样正常,在一般人来看,洛天书的话就像是小孩子的谎言,显得刻意而又荒唐。
“这可不是敷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嘴角勾起一抹似是做作的无奈,洛天书问道:
“怎么了,单方面过于沉重的好意让你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吗?”
“对啊,这种‘怜悯’一样的施舍,我并不需要。”
咬着那几个刺耳的字眼,霞之丘的态度忽然变得恶劣了起来。
“是吗?”
变脸一般地将刚才的无奈化为了虚无,洛天书突然失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
“诶?”
一瞬间,霞之丘是彻底不明白洛天书的意思了,呆愣间只听得对方继续说道:
“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因为我强加给你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好意。”
“......”
“啊,抱歉抱歉,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嘛。”
看着霞之丘的脸色转而阴沉的模样,洛天书靠在桌子上,托着腮苦笑道:
“怎么,我玩过头了?”
“......洛君,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霞之丘叹了口气,现在她才真正发现,洛天书这个人的本质其实要远比她平时见到的诡秘地多,在刚才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甚至都有一种在同时和两个人不同的人对话的错觉。
“说真的,一开始确实是觉得有趣。”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看着霞之丘一度无法理解的表情,洛天书又不免补充式地问道。
“霞之丘,为什么你要写新书?”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不要在意这些,你回答我就好了。”
“......因为想写啊。”
“是因为不甘心才对吧?”
“......”
洛天书说出的话语仿佛洞穿了本质的利刃,让霞之丘有了一种在对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挫败感,十分不好受。
“因为不甘心自己止步于此,不甘心自己被别人的流言中伤,不甘心放弃自己追逐的梦想,是这样吗?”
“......是又如何?”
“有趣呢。”
迎着对方微怒的目光,洛天书不似玩笑地说道:
“所以我才会帮你。”
这一次洛天书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白地告诉了霞之丘他的意图。
“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了你一个人,很厉害吧?不死川史上,不,整个轻小说作家史上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吧?”
“......是呢,洛君难道要把这个称为‘帮助’吗?”
略带嘲讽意味的话语出口,现在的霞之丘就如同带刺的玫瑰,每一句话都是针锋相对的。
“难道不算吗?”
丝毫不介意霞之丘的摆出的戒备姿态,洛天书戏谑地说道:
“帮助一个害怕到走不动路的家伙走出这一步,难道不算是帮助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霞之丘,你的新作其实早就完成了对吧?”
“......”
“因为害怕得不到预期的成就,所以止步不前,因为这样就可以用‘我其实可以做到的’这种蹩脚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对吧?”
“......”
霞之丘彻底沉默了,洛天书说的没错,她之所以拖到现在,确实是在,害怕,她怕自己止步不前,更怕自己止步如此。
她是靠着自己一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可是长久的孤独并没有使她成长反而让她变得畏缩。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要发泄情感,在听着霞之丘道出那些“苦水”的时候,洛天书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决定要介入其中了。
仿佛是要从对方口中听到证明一般,洛天书似是多余地反问了一句。
“所以说,我这是在帮你,对吧?”
“别自以为是了啊.......”
挫败,不,一种无力的感觉充斥了霞之丘的内心,连带着她说出的话语都有种有气无力的调子。
“这样......哪里算帮我啊......”
“怎么不算。”
洛天书嗤笑道:
“集结了整个不死川书店的资源诶,要是能一举打出自己的名气,成功推出第二部作品,那不就能成为不再受人质疑的作家,这不是你的目标吗?”
“可要是失败了呢?”
“那就哭吧。”
“......诶?”
霞之丘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洛天书,只见对方的脸上带着孩童式的笑,相当不负责任地说道:
“要是失败的话,那一定会被喷的更惨,最起码不死川出版社里的人都会破口大骂吧,呜哇,简直太惨了,不忍直视诶,超悲惨的结局啊。”
“洛君,你......”
“不过,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你哭就好了。”
“......”
说着,洛天书收敛了恶意满满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的平静而温柔的微笑。
“哭过之后继续再来就好了,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霞之丘瞪大了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短短一瞬之间,刚才暗恨也好,不忿也罢,统统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一种对面前这个“恶人”模样家伙的说不出口的情感。
“二选一的死亡命题啊,已经没有退路了哦,不过也不用担心,如果真的输得一败涂地,那就到SOX来吧,起码我们还能护着你不是吗?”
听着洛天书玩笑一般的话语,霞之丘压抑着的情感总算是再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挽起长发,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搭在桌子上托起了自己羞涩的脸颊,轻声地问道:
“那,如果我要哭的话,洛君,你能把肩膀借给我吗?”
“我拒绝。”
“诶——!”
“因为这样的话我还要洗衣服真的太麻烦了,不过,如果你要纸巾的话,我给你带一点倒是没问题。”
“洛君真无情!”
错觉吗?少女再开的笑颜似乎为这深水一般的空间带上了几分斑斓的色彩,暖暖的,柔柔的,大概是花的感觉吧。
或许有一天我会怀念起那天的黑咖啡吧,有些软弱,有些羞涩,似乎又有些小坚强,不管怎样,那必然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