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李在斌还是李在贤,都觉的青瓦台恼羞成怒以后的第一反应是派检察官查税。而实际上,他们猜的一点都没错,前一天晚上的晚餐会闹出幺蛾子以后,第二天上午查税的检察官就去cube公司贴封条搬箱子去了!
其实,这倒不是说那兄弟二人神机妙算什么的,而是作为老牌财阀子弟,他们对于政府和商人之间的那些手段异常了解……所谓查税,几乎是握有权力的行政机关面对不老实或者太老实商人时的第一反应和不二手段。
具体原因嘛,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全世界范围内稍微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明白的:对于企业而言,哪怕是不想恶意偷税,但为了盈利也必须要进行合理避税;而对于政府而言,那些合理避税手段是不是合理,裁定权永远在政府这一边。
换言之,政府认可你这家企业的时候,不合理避税手段的也能合理的,而政府想要找你麻烦的时候,合理的也能变成不合理的。君不见,很多跨国大企业一开始来一个国家投资时那真的是万般顺利,可是一旦和政府发生冲突,想要整你,多少罚款都是有理有据的。
那么反过来问一句,政府这种行径是不是典型的两面三刀呢?
是。
那是不是应该谴责呢?
不是。
为什么?
因为政府机构和商业机构从来都不需要为道德负责任,前者追求的第一要务是秩序,后者追求的第一要务是企业家利益。嗯,这么一看的话好像企业又活该被玩……而行政的难处就在于此了,鬼知道政府的某次执法行径究竟是不是为了人民?
当然,这种深入的探讨在此时显得毫无意义。回到眼前,当金钟铭看到查账的检察官们鱼贯而入的时候,其实心里是蛮放松的,因为对方终究只是来cube这个文化产业范畴内的公司里查账,查的也都是什么韩流对外输出的退税和补贴之类的东西。而金钟铭旗下的其他众多企业,无论是釜山淘宝还是手机移动银行,又或者是院线那边、电影制作那边、电视台那边,甚至是唱片发行和音源网站那边,其实全都没有被触及……这说明对方终究是保持了理智的,又或者说,在韩国这种特殊的经济模式下,青瓦台那边不得不保持理智。
是啊,谁让自己的那些企业全都是能影响到整个行业存续的垄断性企业呢?谁让自己在韩国这种社会里混成了一个大资本家呢?某种意义上金钟铭倒是很好奇,如果查完税,罚了一笔款子以后,自己依旧要梗着脖子展现‘文化人的骨气’,那对方到底还能有什么手段?
“韩国的执法机构已经沦为了权贵政治报复的工具?”
电视画面里,金钟铭正一脸严肃的对着镜头重复着记者之前的问题,而他周边就是一大堆来来往往的制服人员,几名税务检察官干脆就背着身站在他身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几位的表情如何了。“我不这么认为!虽然说昨天刚刚得罪了青瓦台的文化首席,今天自己旗下相关的文化产业就被查税,但我依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因为我不觉得我们国家倚之为最后根本的检察机构会沦为权力的走狗……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偶然问题,众所周知,韩国的文化产业对外政策经常变动,指不定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导致一些税金没有到位呢!如果是这样,我在这里提前向公众道歉……”
画面微微偏转,举着话筒的jtbc电视台和mbc电视台的新闻记者闻言连连点头,一副我们真的很能理解你难处的样子……没辙,这时候你让kbs电视台的人过来他们也不敢来啊?
“金钟铭先生,抛开查税的问题暂且不谈,你知道今天早上有报纸爆料你吸毒吗?”好不容易等金钟铭结束了税务方面的申辩,jtbc电视台的新闻记者突然又主动开口了,而且问了一个让周围人猝不及防的问题。
“已经……无耻到这种程度了吗?”金钟铭面露惊愕。“这次不用你说我也觉得是车恩泽搞出来的事情,因为除了这个瘪三之外我想想不到其他人会这么下作!应该是跟昨晚上的事情有关联吧?”
“这个还真是,他们说你昨天晚上上台斥责青瓦台金尚律首席和他外甥搞裙带关系的时候,不经意间多次抽鼻子,那应该是典型的吸毒者反应。”jtbc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那家报社甚至专门请了刑侦专家对当时的录像做了分析,说你好像确实有吸毒的症状,对此,您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他们说的是这个样子吗?”金钟铭很随意的吸了下鼻子。“这很像吸毒吗?”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记者干笑了一声。
“替我感谢一下那位刑侦专家的肯定。”镜头中的金钟铭微微一笑,继续淡定的答道,同时指了指周边很多弃置在一旁的器械。“如你们所见,我其实正在拍摄一部电影,主要扮演的就是一位吸毒、虐狗的财阀二代。而为了寻求表演的感觉,我确实用了一些心思来表现这么一个癫狂吸毒者的形象。不过我也得承认,最近确实有些入戏过度的感觉,你们看我的手……现在还没好,估计到拍摄结束都要一直裹着纱布了,这就是我第一场戏有力过度的结果……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次查账什么时候能结束,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部电影的正好最近在借用cube公司大楼做主片场,所以他们在这里每耽误一天我们剧组就要损失几百万韩元,公司也没法办公……没什么想法,如果他们连吸毒这种脏水都能泼上来的话,那明天你们看到我虐狗的新闻也请一定不要惊讶……没什么立场的变动,正如我会以一个公民的自觉来无条件支持执法部门的行动一样,我依然会以一个文化界后进的自觉来和那对瘪三舅甥对抗到底……绝不屈服!”
“最后来一句总结陈述吧!”mbc的记者总算逮到机会插句嘴了。
“怎么说呢……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金钟铭微微转身来对准了镜头。“我其实特别想问问总统,您真的就不管管这些败坏您名声的瘪三吗?”
大妈气急而笑,立即按了下遥控器把办公室里电视给关了:“这《讨武氏檄》背的,真是把我当武则天了吗?可武则天会像我这么窝囊吗?!”
办公室里一群西装革履衣装整洁的官员们束手而立,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答话。
“说话!”大妈第二次被气笑了。“这算怎么回事?吸毒是怎么回事,这么有创造力的新闻是谁想出来的?接下来是不是真有虐狗的新闻?还有,税务检察官突击检查的现场为什么会有电视台的记者老早候着,谁透的风?还有昨天晚上,怎么就能让他一直到翻脸才发现端倪?!你们一个个怎么不说话?!为什么青瓦台会被一个商人夺走舆论阵地?!”
大妈越说越气,光听声音还以为她接下来要摔东西呢!当然,这位的气度还是有的,饶是气成这样也依旧安坐不动,倒是那些助理和秘书们,开始变得愈加不安了起来。
“安首席。”大妈突然点了个人名。“你昨天晚上怎么直接走人了?留下来帮金首席控制一下局面,未必就会出事吧?”
安钟范停顿了片刻,然后摇了下头,却并没有说话,说话的是金尚律。
“总统,我觉得昨天晚上真的不关安首席的事情。”金尚律小心翼翼的答道。“金钟铭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就下定了决心的事情,躲不掉的……”
大妈看了看自己新任命的文化首席,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说,我们只是猝不及防吗?金首席,我现在把事情交给你,你能把事情稳下来吗?”
金尚律连连摇头。
“这又是怎么回事?”大妈面露嘲讽道。
“总统。”郑虎成上前一步道。“恕我直言,虽然一开始可能确实只是猝不及防,但现在对方已经凭着这一波猝不及防的舆论攻势确立了舆论导向,再想做出改变就不能只依仗着战术上的改变了,最少要从一个更深层面处着手。”
“不至于吧?”大妈蹙眉问道。“小毛孩子折腾的欢而已,还真要伤筋动骨?”
“总统。”又一人上前束手而立,赫然是之前没开口的安钟范。“现在的局势是我们在道德层面已经落入到了完全的下风,就算偏向于我们的媒体也只能缄口不言……”
“你什么意思?”大妈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安钟范的小眼睛微微一缩,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叫做我们在道德层面上落入到了完全的下风?你是说我对车恩泽导演和金尚律首席任命已经激起民愤了吗?”大妈不依不饶的问道。“什么又叫做倾向于我们的媒体?媒体不该都天然听我们青瓦台的指示吗?”
安钟范面色苍白,不再发一言,而金尚律则偷眼看了下这个秘书室的前辈,经济界的泰斗级人物,然后也紧紧闭嘴不言。
“为什么不说话了?”大妈怒极反笑。“我猜猜,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觉得只要金钟铭不倒,金淇春秘书长就没脸回归,所以一个个的都存了小心思不愿意办事?”
此言一出,满办公室的人都面色突变,只是有人面色涨红,似有愤懑之意,有人面色苍白,满心无力都到了脸上。
“总统。”这时候,作为最心腹之人的郑虎成终于无可奈何的开口了。“这不是致气说这些旧事的时候,连mbc的记者都去了,这说明我们最起码又失去对那家电视台的控制了。连三大电视台之一都失去控制,又何谈什么媒体都应该听我们指示呢?再说了,我们对社交网络那边向来只能监控……”
“你去!”大妈黑着脸打断了对方。“你亲自去和金钟国讲,要是mbc再敢跟进这个新闻,他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再进一步了!”
郑虎成目瞪口呆,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能默默转身离开……无他,这位跟随了大妈近二十年的心腹已经反应了过来,金钟铭如何下场他不知道,mbc那边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但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这间办公室里那些不服气大妈用人方式的同僚们恐怕是要被大妈铁了心的给扔出青瓦台了。
这算是刚愎还是昏悖呢?走出主楼,郑虎成心境已乱。
ps:在田按们广昌用手机码了这一章,感觉自己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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