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晋获知后只淡笑了下,胸有成竹地让我将米粒的出生证以及出生后的一些相关资料都准备齐全,包括我目前的房产证。
我个人名下有房产,上到法庭时是一个有利条件。
总算自己混了这么多年并非一穷二白,要养米粒的经济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事务所这边棠晋给我开的年薪是二十万,有合同立证,足以让我到了法庭上站稳根基。
可只过两日,便见棠晋面色沉竣地告诉我事情很棘手。
周瑜请了一位专打离婚案的律师,叫冯舟,但凡经过他手的离婚案,还没有过败绩。
术业有专攻,就是律师这一行也一样,像棠晋与我是大部分案子都接,但有的律师只接民事纠纷案,而冯舟则是专做离婚案。据棠晋说此人对离婚案例中的细节把控力非常强,基本上只要诉讼人能请到他就有了赢的把握。
而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则是离婚案中最鲜明的一个点。通常夫妻双方离婚后,为了争抢孩子闹得是头破血流,就抚养权与赡养费问题上总是要在法庭上见真章了才有决断。
至于冯舟是怎么被周瑜请到的我没必要去关注,只知道他当真是铁了心要与我抢米粒。看来我还活在过去的梦中,而现实早已梦碎了。
棠晋的建议是先私下谈判,看能不能谈拢条件,也好先探一下对方的底。
我考虑了一晚上决定采纳棠晋的意见,给周瑜发的是短信,约他出来谈一谈。他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时间与地点?”
“周末上午吧,在巴山夜雨的休息室。”
他的语声中有意外:“你还有心情回巴山夜雨?”
我反问回去:“为什么没心情?店里的每一个空间都是我熟悉的,既然谈事情也得有个舒心和安全的环境,不是吗?”
有意在“安全”上加重了音,意在讽刺他那次的偷听。
他听后轻笑出声,“行,你说了算。”
星期天上午九点,我与棠晋一同走进巴山夜雨。接待员上前来时我直接点名道姓:“找周瑜。”却从我身后传出某人声音:“怎么才来?都等你好一会了。”
我回转过身,门边所站之人不是周瑜又是谁?
他瞥了眼我身边的棠晋,似笑非笑地问:“是来找我谈事的还是来打我的呢?还找了帮手?”棠晋先一步开口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向来是君子。”
周瑜闷笑出声,然后道:“幸好我也有准备。”
话落便越过我走向厅中背坐着的一道身影,低头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人起身转过头来。
当目光触及时我不由一愣,是个女的?棠晋说叫冯舟时我的第一直觉就判断此人是男的,刚才看那背影也是短发西装的,完全没往女人方向想,此时才看清那张脸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冯舟与周瑜一同走过来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伸手向我:“你好,我是冯舟。”我回握了下也作了自我介绍,但见冯舟的目光随后便转向了棠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笑容:“阿棠,别来无恙啊。”
棠晋与冯舟会认识并不稀奇,之前就见棠晋对冯舟的案例十分熟悉,可我没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副画面。转头去看棠晋,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可那眼神却比寻常多了不同。我似乎嗅到了暧昧的气息。
不管棠晋与冯舟之间是否有着微妙的关系,当落座进休息室后两人都刻板了脸。
周瑜先打破沉寂:“说吧,你找我想谈什么事?”
既然双方都带了律师来,还能有什么事,自是米粒的抚养权问题了,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也不拖泥带水,挑明了问:“你要怎样才肯放弃米粒的抚养权?”
周瑜:“米粒是我儿子,凭什么要我放弃?”
“从小到大米粒都是我带大的,你除了提供基因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是因为你没有给我机会!”
我摇了摇头,“那天你应该也听得十分清楚,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而是你放弃了机会。”
黑眸深远,隔着桌子看我时彷如那里面是一汪幽潭不见底。忽而垂落,他浅笑着道:“在座的都是律师,我的口舌自是不能与你们比,专业问题还是让你们来吧。”
只听他身旁的冯舟应:“好的,周先生。”
转而冯舟就看向了我,“贾小姐,能请问你与周先生是哪一年离婚的吗?”
我心头一顿,她的第一句话就点中了某处软肋,这时棠晋代我开口了:“冯律师,他们是离婚后产子,似乎你所问与我们今天要谈的问题并没太大联系。”
然而冯舟道:“当然有关系,离婚与孩子是密不可分的,所谓孩子的抚养权都属于是离婚的产物,如果贾小姐方便的话请告知。”
棠晋来看我,他和我都知道冯舟所言在理。我沉吟了下回道:“四年前的年初八,当时我已怀有身孕。确实离婚与孩子密不可分,但是冯律师,你这问题不是应该先问你的当事人吗?他难道还记不起来几时与我离的婚了?”
冯舟颔首:“我的当事人曾在四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对过去的记忆有些偏差,所以事情还得向你求证。能说一下你们是为什么离婚的吗?”
闻言我不禁笑了:“离婚案打了这么多起,相信冯律师比我更清楚离婚的原因不外乎是家庭纠纷、感情不和了。”
“我处理的离婚案确实有许多,但是每一对离婚的夫妻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理由,家庭纠纷与感情不和只是笼统的说法。贾小姐,既然我们坐下来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相信大家都是想寻找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若有冒昧还请原谅。”
这个冯舟确实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我还找不到反驳之言。
但是那年离婚的原因我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展露给别人看,于是我道:“今天我只想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其它相关事宜我不会作答,若冯律师当真执意要问,那就不如上到法庭后再问我吧。”
冯舟挑了下眉,略有些意外我的态度如此强硬。
就在这时周瑜突然开口:“冯律师,你和棠晋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谈两句。”
等冯舟与棠晋都走出了休息室后,门关上便只剩我们两人对坐于桌前,桌上还搁着他的电脑。犹记得之前种种,他在这做书城的企划案,我们一起看监控录像,不过晃眼变成了对峙面,当时我不曾想过,当下也觉恍然。
静滞片刻,周瑜缓声问:“为什么这么排斥讲我们的婚姻?”
我凝了凝他,嘴角划过讽凉的弧度,“谁说我排斥了?只不过究竟是你的律师要问,还是你想知道?我和你离婚细节,还有人比你更清楚的吗?”
他微默,“刚才我的律师提过了,四年前的车祸使我记忆有偏差。”
“偏差到什么程度?是当真只单纯找我求证,还是根本就不记得?”
周瑜眼中闪过懊恼,“你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禁失笑,“你当我今天找你出来闲聊吗?我是来跟你谈判的,如果觉得我咄咄逼人,那就把你律师请回来和我谈吧。”
他的脸色沉了沉,“既然你说是谈判,那好,我就跟你谈判。我要知道我们离婚的前因后果,然后我会给你一个米粒抚养权问题的双赢方案。”
“双赢?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用担心我来抢米粒的抚养权。”
他当真肯私下和解?眼下的情形似乎切合了我之前的设想,无法定义他的记忆,不知是外界灌输的认识还是他自身想起了一部分,所以今天他想通过谈判来获知离婚细节。
我沉念半响后道:“我们离婚最大的原因是,你母亲乃至你家人不喜欢我。”
“就这样?”
“对,就这样,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家人。”
周瑜气恼地瞪着我:“贾如,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要我不敷衍,你就先把你说的双赢方案讲出来听听。”
周瑜气绝地看着我:“你这是耍无赖!如果你不想好好谈就别来找我,这个案子我会丢给冯舟去处理,到时法庭上她要怎么问都由她决定,我看你也这么回应,就等着米粒归我吧。”
我冷哼出声:“要论无赖谁都没你更无赖,你当初口口声声应诺说不会来要孩子的抚养权,一晃眼回来了却对我又是设套又是陷害的来和我抢夺。”
我看见他的眸光闪了闪,出口的话却是:“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我那么说时我妈还在,现在我妈却在地下!贾如,你今天可以死咬着不松口,但是,如果你想私下解决米粒的问题,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的语声字字遁入我耳:“和我结婚。”
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怔然看着他问:“你说什么?”声出来发现语声变得极轻,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禁微微弯曲,某根神经在牵动着。
周瑜面无表情地重复:“和我结婚,我们共同承担孩子的抚养权。”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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