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苏允笑着打断她的话:“此事我与古统领私下里再议。”然后他转头看向容千寻,“禀太子,臣以为南斗鲲鹏被盗,各国都逃不脱干系。”
某狐狸树下摇扇,笑而不语。
慕景凉放下茶盏,淡笑道:“裴大人所言极是,本宫也是如此认为,南斗鲲鹏被盗,各国都有嫌疑。我大齐陛下对此深表忧心,特此让我留守南曲,一则是帮衬着查出真相,二则嘛……倘若是大齐哪个不长眼的做了蠢事,我自会给个交代。”
他性子温和,说话慢吞吞的,然而字字句句却都带着分量,让人不敢轻视。
论身份,司徒舟虽不及慕景凉,但能被派来出使南曲,便足以证明此人并非酒囊饭袋。
只见他拢了拢袖子,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先是朝着正北方作揖行了个虚礼,然后便面向容千寻微一欠身。
“大齐太子所言甚是,按理我北燕该当出使一位皇子前来,奈何陛下正值青年,尚无子嗣,且数月前,我北燕皇后殡天,陛下乃痴情之人,至今尤在悲痛中。听闻南斗鲲鹏被盗,更是担忧不已,但陛下因皇后的离去忧思成疾,因而不能亲自前来,特此让臣留在南曲一查究竟。”
古三月只觉脑袋嗡嗡炸响,胸腔的怒火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皮肉仍不觉痛。
“呵!”她忽的冷笑一声,看向司徒舟的目光带了些狠厉,“都说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倒不料,北燕皇帝却是个例外啊,就是不知北燕皇后是如何死的?”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皆愣住了。
北燕皇后大婚之夜被烧死宫中,在北燕并非什么秘密,因而司徒舟听了后,只淡然一笑:“陛下大婚当夜,凤栖宫走水,为此我国陛下悲痛不已,半月未曾上朝,一直把自己关在殿内。”
古三月听得心中怒火滔天,她紧握的拳头不禁又加重了一分力道,掌心内鲜红一片。
而躺在摇椅上,一直云淡风轻的玄狐狸,闻着淡淡的血腥气,再一看极力克制怒意的古三月,不由得蹙眉。
他起身摇扇,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古三月:“古统领倒是对北燕皇后挺上心,这不知情的,怕是要误会你对人家有旁的心思。”
玄止的话令古三月回过神,她忙敛尽怒意,扬唇笑道:“在下失礼了,司徒公子见谅,一切皆因贵国皇后对在下有救命之恩,闻得她去世的消息,内心悲痛不已,一时间失了分寸。”
“古统领言重了,既是皇后的故友,心中难过情绪失控,自然可以理解。”
司徒舟话音刚落,便见裴苏允放下茶盏,温润一笑,道:“曾听闻贵国皇后生前带领的古家军个个骁勇善战,世人皆道,古家军出征,犹如猛虎下山。”话音略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古三月,又一笑,“不知现如今,古家军是谁在带领?”
裴苏允的话,其实也算是问出了古三月的心声。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古家军现如今怎么样了?
司徒舟哈哈一笑:“裴大人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燕所有将士当是效忠北燕陛下。”
裴苏允笑笑没再说话。
而古三月却听得心口一阵阵发疼,她亲自带领出来的将士,她最了解,尤其是那些随她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倘若他们不肯归顺凤云杉,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深吸了口气,她强行控制住情绪,淡声道:“既然诸位来此皆是为了谈南斗鲲鹏一事,那便接着往下说吧。”
其实大家齐聚一堂的目的很明确,为证清白的同时,并打探南斗鲲鹏的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哪一方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否则只会有害无利。
容千寻目光轻扫,然后便笑道:“玉宝斋被血洗,自是要查,且是在我南曲发生的,理当由我南曲来查案。至于南斗鲲鹏消失,倘若由我南曲去调查寻找,怕是二位都不会同意。”
司徒舟问道:“哦?那容太子以为当如何是好?”
容千寻笑了笑,将问题抛给裴苏允:“岚青觉得呢?”
“呵!”裴苏允笑笑,继而看向古三月,“此事,不知古统领有何看法?”
古三月扫视了一圈,见慕景凉笑嘻嘻的,一言不发,再看了眼一脸菜色的容千钰,以及事不关己悠闲淡然的玄止,她发现问题没法继续抛下去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在座各位都知晓南斗鲲鹏的重要性,因而无论是哪一方出动去寻找,怕是都不妥。”
顿了顿,她看向容千寻,见他笑着冲她点头,示意她继续,便又道:“既然如此,那就三方都不去找,约定好,哪一方若是背地里去寻找鲲鹏,另两方有权责问。”
既然将问题抛给了她,那她就照实了说。至于他们接不接受,那是他们的事。
容千寻看向慕景凉跟司徒舟:“二位觉得如何?”
慕景凉笑笑,算是默认了这个做法。
司徒舟拱手笑道:“如此甚好。”
说到底,古三月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南斗鲲鹏认主,众人心知肚明。
因而南曲国从一开始就没敢抱多大的希望,暂不说鲲鹏是否会选定南曲,即便是南曲有幸得到了,但国小力弱,还真不一定就是好事。
北燕那边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一则怕鲲鹏不选定北燕,二则怕得到了也会遭受其余两国的夹击。
大齐虽然国富民强,但也不敢完全抱有希望,倘若鲲鹏不选定大齐,那也是白搭。
所以在古三月说出都不去找的话时,彼此都松了口气,没有南斗鲲鹏,起码可以保持现状。
大齐纵使有吞并两国一统天下的心思,但目前为止,还不敢冒无畏的险。
“那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古统领了。”
于是众人逐次离去,然而司徒舟已快走到门口时,突然疾步返了回来。
古三月看着去而复返的司徒舟,心底升起戒备,目光冷热地看着他:“不知司徒公子还有何事?”
司徒舟没了方才的客套疏离,对她倒是平添了几分热情。
“适才听闻古统领说与月皇后是故交,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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