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和谐的午饭,却没能和谐的落下帷幕,古三月怒掀了桌子,碗筷碟子摔落一地,饭菜汤汁撒得满地都是。
而玄狐狸却始终笑着,从未有过半点怒意,或许连古三月自己都没发现,其实玄止一直都很包容她,甚至于包容得有些偏宠。
倘若是别人,敢在玄大狐狸面前摔桌砸凳,估计下场比楚宫云惨百倍不止。
玄狐狸虽然诅咒不了古三月,但凭他的能力,真想折腾古三月,不费吹灰之力,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卧床不起,可他却从未对古三月下过手。
怒气发完,古三月准备回房,但想到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她又转了个身,见玄止在她后面笑得春风荡漾,本不想理,但又怕他瞎折腾。
“你好好在家呆着,别整幺蛾子,我出去办点事就回来。”她很自然的说出口,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然而听在旁人眼中,却很有歧义,像外出的丈夫临行前叮嘱自家小娘子一样。
闻言,玄止笑着点了点头:“好。”他目光轻柔地看着她,心里暖暖的,似有阳光照了进来。
古三月背着手,一本正经道:“那个,我回来时给你带个西瓜。”言毕,大踏步离去,袖摆一甩,走出了傲然之风。
玄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得都快弯了腰。然而笑着,笑着,耳朵一动,眼底慢慢浮出寒光……
夏日阳光明媚,泼洒在院中的林树间,印出斑驳的暗影,凉风一吹,光影浮动。
玄大狐狸眼底噙着冷光,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比日光还浓,他摇着扇子,缓步走向海棠树下,姿态惬意地躺在摇椅上。
“常五,去书房把我的嫫母镜取来。”
“敢问国师,可是那面看起来很老旧的镜子。”
“正是,应该在书房的案台上。”
常五欢快地应了声,便直奔书房而去,刚走出两步,玄止又将他叫住:“且慢,把那本绿色封皮的春宫图一起给我拿来。”
“……”常五擦了擦汗,便快速朝书房跑去。
原则上,书房重地,绝非常五一介下人能够随意进出的,然而统领府的书房等同于虚设,有玄大狐狸坐镇,更是走了味。
书房里面除了古三月偶尔翻阅几下的兵书,余下的皆是玄止的东西,有他闲来没事画的丹青,还有他无聊时写的艳词,奔放程度丝毫不输容千钰,可谓是奔放主义文学的奠基人。
常五推开门,入眼便是铺了满地的各种丹青图,有云雾缭绕的山水画,还有清丽隽逸的花鸟图,更有各种栩栩如生的春宫临摹……常五觉得他可能要瞎!
抖着腿迈步进去,他脸红心跳的在一堆书画中翻出了绿色封皮的春宫图,跟做贼似的快速揣进怀中,然后又去找镜子。当他拿着镜子,怀揣着春宫图站到玄止面前时,一张脸红得像涂了胭脂。
“国……国师。”他四处瞅了几眼,见没人注意,这才快速从怀中拿出春宫图,红着脸递给玄止。
玄止笑着合了扇子,放在手旁的案几上,然后从容不迫地接过春宫图,并毫无忌讳地当着常五的面翻开。
“国……国师您慢慢看,小的告退。”言毕,他脚步踉跄,身形晃荡地跑远。
在常五身影消失时,玄止手中的春宫图也看完了,他拿起嫫母镜,玉骨般的指头在镜面上轻点了几下,只见镜中的画面变成了统领府的后墙外,墙下正站着一个面容清冷的白衣男子。
呵!玄狐狸勾唇冷笑,然后将春宫图翻到姿势最复杂的那一页,闭眼念咒语。
而墙外站着的那位白衣男子,正提步准备朝大门方向走,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复杂交叠的姿势,看得他面红耳赤。
忽的画面跳跃,他看到自己在跟心中的那个人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用的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复杂姿势。
玄狐狸邪恶地笑了笑,嫫母镜一收,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然后闲庭信步地朝外走去。
从来只有他窥探别人,没人敢窥探他,然而墙外那个白衣冷面男子,竟然不怕死的想窥探统领府。
白衣男子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着了道,他心底不由得一颤。
玄止从前院的墙头飞出去,摇着扇子溜了半圈后,他才优雅淡然地从白衣男子身边走过,完全像是路人似的。然而就在他路过白衣男子身旁时,扇子上的追踪香已经被白衣男子吸入到了体内,香气一旦入鼻,便立即起作用。
半月内,不管白衣男子去哪儿,玄止都能准确找到他。
浮沉湖暗杀那日,他便是用这样的方式,快准狠地找到了云瑶宫的位置。
白衣男子也算个术士,刚才那番迷幻蜃梦,他自知府中有高人在,因此不敢再停留。
玄止在巷子内闲闲地溜达了一圈后,便又晃回了府中,他看了眼已经西斜的日头,然后吩咐常五去找古三月。
而古三月此刻正在裴苏允府上,她来这里是为了玉宝斋一案,原则上此事归刑部管,与她无关,但因为那晚她也去了玉宝斋,所以目前此事,是她跟裴苏允共同办理。
当然,她其实主动来裴府,也不光是因为玉宝斋的事情。当得知要杀她的人是裴苏允后,她并未想着躲避裴苏允,相反,她偏要接近他。
浮了浮水中飘动的茶叶,古三月抬头道:“不知裴大人可有查出什么头绪?”
裴苏允把茶盏一放,双手交叠放于膝盖上,看着古三月,把问题抛了回去:“那古统领可有查出什么头绪?”
古三月懒得同他打太极,直言道:“我查出此案与江湖势力有关。”
“我也是。”他笑着说。
“那裴大人查出来的,是江湖的哪方势力呢?”
裴苏允再次把问题抛给她:“古统领又查出是哪方势力呢?”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古三月看,看得她心底发毛。
“裴大人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不妨一次性说完。”
他盯着古三月看了许久,然后莫名其妙冒出一句:“真的很可惜。”
古三月隐忍着怒意:“什么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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