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的清晨,古三月负手站在岸边,玄止站在她身旁,与她隔着一拳之距,海风扬起两人的墨发,几缕青丝绕到一起。
海上升起一轮红日,璀璨夺目的光,照耀在大片湛蓝的海水上,犹如泼洒了点点金粉。
不远处,小七跟族长正在调试海船。
猎猎布帛声伴随着海浪声,响在耳际。
古三月却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玄止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默然地站着,看着海面,谁也没打破宁静。
良久,古三月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回烟州?”
玄止按了下眉心,慢条斯理地回道:“明日就回去。”
古三月没再问下去,在她看来,离别时,切忌情深意长,简短的话别后,各自转身不要再有任何留念。
“行,那我就走了。”她说完,转身便朝着小七那边走去。
“下月初九,我就要去东夷。”
古三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你去哪儿?”
其实玄止不想告诉她的,但最终没控制得住,还是说了出来。
他轻笑道:“去东夷,找回河图洛书。”
古三月站了站,朝他走近两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海螺,那是前几天她在退潮后捡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朵桃花。
“给。”她把海螺递给他。
其实她早就想送给他了,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送出去,于是就一直装着,直到此时,玄止说要去东夷,她才有勇气将海螺拿出来。
他这一走,少则一年,多则两年,甚至更久,待那时,已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倘若再不送,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玄止颤抖着手接了过来,视若珍宝地揣入怀中。
“此番去东夷,一个来回,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海上风浪大,且容易遇到海盗,你自己当心些。”她看似平静地说着,其实花了很大的力气,故作轻松道,“希望有生之年,你我还能狭路相逢。”
玄止抽出腰间的扇子,很潇洒地展开,摇了摇,邪肆一笑:“会有那一天的。”
这次古三月转过身去,迈步向前,没再回头。
她昂首挺胸,大步远去,衣袍被风吹得猎猎飞扬,无论何时,她都能走得很潇洒,走出一份傲然之气。
小七跟族长已经把船调试好了,看到她走来,小七挥舞着手,兴奋道:“好久没有开船了,这次由我掌舵。”
古三月笑着点头:“好。”
船被推至海中,小七先上去,他钻入船舱,古三月再上去,但她并未进舱,而是站在了船尾处。
从始至终,她都没回头,也没向玄止挥手作别。
既然决定了要分别,就不要在离开时牵牵扯扯,徒增无畏的烦恼。
然而玄止却一动不动地在岸边站着,目光深邃,望着海中的那只船,望着船尾上站着的那个人,直到船只跟古三月的身影逐渐远去,一直远到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他手中紧握着的玉骨扇,在松手的刹那,扇柄断成两截,被他丢在了海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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