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应裴苏允之邀来到醉风轩,她在二楼大厅坐下,招手唤来店小二,要了壶三十年女儿红,并点了一大份卤牛肉,外加两个下酒小菜。
点完后,她手一挥:“下去吧,稍后会有人来结账。”
反正是裴苏允请客,不吃白不吃,她不仅要吃,还要点贵的吃。
二两银子一壶的三十年女儿红,两文钱一份的卤牛肉,想想就很奢侈。
正暗自得意时,忽的听见外面响起厚重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见从门外走来一个身披貂裘的男子,而他身边跟着八个护卫,其中一个长得很是魁梧,腰间挂着大铜锤。
裘衣男子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案台上:“掌柜的,上两桌饭菜。”
醉风轩掌柜的见到银子,眼睛都亮了,笑得脸上都能开出花来,他欢喜地应了声后,急忙收下银子,然后吩咐跑堂的招呼几位男子。
大厅中的人坐得七零八落,这个一桌,那个一桌,空出来的两张桌,正好在古三月旁边。
几位男子落座后,古三月的酒跟牛肉也上来了,而此时裴苏允也来了。
“裴某失礼,让三少久等了。”
古三月抬眼看着裴苏允:“你来晚点也没事,最好是等我将这盘牛肉吃完了再来。”
裴苏允摇头失笑:“三少多虑了,我不与你争。”
“那就好。”古三月喝口酒,吃块牛肉,一脸享受的表情。
吃完后,她抹了抹嘴,抬头看向裴苏允:“裴大人找我到底有何事?”
裴苏允眉梢一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古三月一听,乐了,她笑道:“既然裴大人如此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二,再要两盘牛肉打包带走。”
裴苏允眼角狠狠一抽,脸瞬间黑了下去。
默然片刻,他收敛住怒意,看向古三月:“不知三少昨日可有见到楚宫云?”
他话刚落,便见隔壁桌的人立马起身拔刀。
其中一个男子,将刀对着古三月,威胁道:“快说,楚宫云在哪儿?”
古三月看都没看拿刀威胁她的人,而是转眸看向裘衣男子:“小侯爷初来乍到,如此鲁莽,怕是不太合适呢。”
裘衣男子正是大齐小侯爷上官锦,他追查到韩紫陌跟楚宫云都来了陌阳,所以便带着人急速赶了过来。
一眼被认出来,上官锦并不慌张,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挥了挥手:“退下。”于是拿刀的那个男子,立马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理了理衣袍,看向古三月:“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古三月还没开口,裴苏允急忙插话进来:“三少,半月前,你府中丢的那两盏夜光杯,可有找到?”
“……”
古三月微怔,裴苏允又道:“我听说你昨天抓到了楚宫云,你府中丢失的夜光杯,不就是他偷的么,要回来了没?”
“啊,对。”古三月很快反应过来,顺着裴苏允的话回道,“哎呀,说起这个楚宫云,本少爷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我府中那两盏夜光杯,是花重金买回来的,才买回来一天不到,就被他偷了。昨天得知他来了陌阳,我派人去逮他,却不料那小子滑头得很,一溜烟就逃得无影无踪。”
裴苏允配合道:“我还听说,楚宫云昨天逃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是,昨天我去柳香酒楼逮他时,见到他身边跟着个女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忘乎所以,而上官锦等人则听得一愣一愣的。
上官锦看了眼古三月,急忙出声道:“在下上官锦,不知公子能否透漏下,楚宫云去了哪儿?”
古三月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他逃去了哪儿,假如小侯爷找到了他,还请告诉我一声。”
言毕,她转身便走,并喊道:“小二,我的牛肉。”
裴苏允笑着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醉风轩。
大街上,古三月问道:“裴大人今日把我叫去醉风轩,难道就是为了演一出戏?”
“三少高看裴某了,我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所有事都料到。”
“那裴大人叫我去醉风轩,是为何事?”
裴苏允手一伸,笑道:“去湖边走走。”
古三月很想骂人,但现在两人因为容千钰的事结成了同盟,所以只要不太过分,她能忍就忍了。
浮沉湖边,水已经结了冰,两岸的杨柳垂着光秃秃的枝条,风一吹,便扫着冰面晃荡。
裴苏允在湖边走了几步,停下来,负手望着冰面:“现在瑞王跟卓家走得很近。”
古三月道:“开春后,卓念是不是就十五岁了。”
裴苏允转头看着她,笑道:“正是,卓念是卓家最小的女儿,满京城的才俊公子都想求娶。”
古三月冷笑一声:“听说瑞王妃半年前去世了,现在容千华妃位空悬。”
“不知三少对此事有何想法?”
“哼,容千华想娶卓念,好拉拢卓家,那就助他一把。”
“哦?”裴苏允来了兴致,“不知三少要如何相助?”
她唇角一勾,嗜血地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裴苏允看了她眼,突然打趣道:“依我看,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容千钰娶了卓念,如此一来,卓家自然就站到我们这边了。”
古三月一记眼刀子甩了过去。
裴苏允拍了下脑门,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瞧我这记性,怎的忘了三少与闲王妃是同一个人。”
“她不配!”
古三月并非吃醋,而是卓念压根就配不上容千钰。
回到府中后,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容千华便派人过来了,邀请她晚上去瑞王府赴宴。
拿着请柬,古三月冷冽一笑,顺手丢到案几上。
“常五。”她喊了声,没人理,皱眉,又喊道,“常五。”
在后院扫地的小厮,听到她的声音,提着笤帚便跑了过来:“三少,常总管出去了。”
古三月没说话,静默片刻,道:“你去对面府看看,七爷在不在,如果他回府了,叫他到这来。”
今晚容千华府中的酒宴,摆明了是鸿门宴,但她还不能堂而皇之的拒绝,必须得去,只不过去之前,要做好万全准备。
小厮刚出去,常五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古三月板着脸:“身为总管,严肃点,别成天嬉皮笑脸的。”
常五嘴巴一抿收了笑,向古三月弯身行了个礼,然后自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古三月:“三少,这是国师给您写的信。”
古三月接了过来,打开其中一封,只瞟了几眼,脸颊微红,赶忙揣进怀中,然后看了眼常五,挥手道:“你下去吧。”
“哦,还有这个。”常五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这是一位叫童卦的少年交到奴才手里的,他说您只要把信看完就清楚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童卦退下去后,古三月转身回房,坐在床上拆开了两封信,其中一封的内容全是些桃色情话,光看信就看得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她快速看完后,放到一边,又接着看另外一封,然而看着看着,眸中便射出了冷光。
信上内容如下。
容千华找了一种迷乱人心智的蛊药,打算在古三月去赴宴的时候,将药放入酒中让她喝下去,而此药服下三日后才会发作,距离容千寻出殡的时间,刚还有三日。
倘若不是玄止及时送信来告诉她,那么今晚她很有可能就着了道,一旦她喝下迷乱心智的药酒,三日后就会发疯,而那日正好是容千寻出殡的时候,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娘娘,还有文武百官等都会到场,倘若她发疯杀人,或者不小心杀了皇上,这下一切都毁了。
古家要被满门抄斩,而她更是死无全尸,容千钰也逃脱不了干系。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杀意凛凛,呵!好阴毒的手段啊!
玄止在信中叮嘱她,赴宴前,要把瓶子里的药丸吃下去,不仅如此,还很大方地提了句,可以把蛊药分一颗给裴苏允。
她看完后,把信丢入火盆,然后开门出去,将常五叫了过来。
“你现在去裴府,把裴苏允叫来。”
常五应了声,急忙跑出去,然而他刚走到府门口,裴苏允就过来了。
常五领着裴苏允进来,古三月看了他眼:“我正叫常五去请裴大人,没想到裴大人自己就来了。”
裴苏允笑笑:“看来三少很挂念裴某啊,一会儿不见,就命人去请我。”他快速走到古三月跟前,戏谑地笑道,“三少是不是想我了?”
古三月一脸嫌恶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跟看一坨狗屎似的。
裴苏允脸色有些难看,但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
古三月只当他抽风,板着脸,严肃道:“请裴大人随我来书房一趟。”
裴苏允似乎心情很好,笑了笑,打趣她:“就我们两个去书房,怕是不妥吧。”
古三月转身瞪着他:“裴大人觉得哪里不妥?”
裴苏允忽的从腰间摸出把扇子,摇了摇,倜傥一笑:“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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