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古三月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在她的观念里,玄止怎么可能冒充别人接近她呢,就算想跟她在一起,也该坦坦荡荡。
最好是裴苏允在模仿玄止,假如让她发现,真的是玄止在冒充裴苏允接近她,不管什么理由,她都会很生气。
而她问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严肃凝重。
裴苏允却一直保持着阴沉冷酷的表情,听到古三月的话,手中扇子一收,敛目笑道:“三少以为我应该是谁?”
古三月直接道:“你不是裴苏允。”
裴苏允邪魅一笑,逼视着古三月的眼睛:“那三少觉得,我应该是谁?”
“玄……”古三月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过话到嘴边,她急忙收了回去。
“三少与其猜测旁人的身份,不如想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处理?”
古三月看着满屋冰封住的人,眉头轻皱,很明显不太满意。
她冷声道:“裴大人今晚的做法有些冲动,你把他们全都冰封住,这事要传出去,怕是不妥。”
裴苏允满是不屑道:“那又如何?”
他一副散漫慵懒,却又理所当然的语气,着实把古三月气到了。
重重地喘了口气,古三月怒瞪着他:“裴大人倒是无所谓,但你的行为,却会连累到整个团体。”说完后,她走到楚宫云身边,弹了弹坚硬的冰块,转头看向裴苏允,冷冷吐出两个字,“解开。”
裴苏允非但没解开,看向楚宫云的眼神越发凛冽了。
古三月见裴苏允站着不动,不耐道:“劳烦裴大人将我夫人身上的冰解开。”
在她说出“我夫人”几个字时,一股冷风刮进来,整个屋子像是冰窖,冷得心底发颤。
古三月眯眼看着裴苏允,见他脸色阴沉的有些瘆人,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并做好了与他交手的准备。
她从没跟裴苏允正面交锋过,不知真正打起来,能有几分的胜算。
思及此,她在心底衡量对比了一番,自己与裴苏允会差多少,如果真的打起来,孰高孰低。
裴苏允的武功肯定比不上玄止,而她跟玄止打的时候,除了玄止不还手任她打之外,真正打起来她没有哪一次赢过。
上次在烟州时,她见裴苏允跟玄止交手,很明显裴苏允不是玄止的对手。
可是刚才,裴苏允展露出来的奇怪武功,她从未见过,因此心里有些没底。
古三月不太会隐藏情绪,她所有的紧张与担忧,不自主地便呈现在了脸上。
而就在此时,裴苏允勾唇,玩味地笑了下:“我现在心情不好。”
“……”
这是他妈什么理由?
“其他人我不管,我的人你得赶快解开。”
古三月说完,发现裴苏允阴沉的脸更加冰冷了,眸中都带了冰渣子。
她心底有些纳闷,怎么今晚上的裴苏允这么容易动怒呢,不太像他的风格。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试探性地问道:“裴苏允,我说错什么话得罪你了吗?”
裴苏允哼了声,对着楚宫云的一弹,带着怒气转身走了出去。
古三月有些蒙,但她也没工夫去理会裴苏允的心情,因为身后传来了冰块破裂的咔擦声。
她急忙转头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楚宫云,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楚宫云摇了摇头:“没受伤,就是有点冷。”
“那就好。”古三月扶着他走了出去,到门外时,朝他使了个眼色,“我在门外等你,速度快点。”
大门外,裴苏允慵懒地斜靠在马身上,古三月出来看到他时,微微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裴苏允生气早就走了呢。
“你还没走?”心里这么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裴苏允挑眉,眼中带着些不悦:“怎么,你很希望我走?”
古三月白了他眼,懒得同他废话。
裴苏允也不说话,独自生着闷气。
不多会儿,楚宫云飞身出来,衣服早就湿透了,冷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
古三月径直走到马车前,跳上去坐在了上面,偏头对裴苏允道:“裴大人请上去吧,我来驾车。”
裴苏允走过去,把她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回去的途中,楚宫云不停地数落古三月,大致意思是,以后再有这种事,他死都不会答应了,还说自己今晚受了很大的委屈,没点酬劳以后朋友都难做等。
“好,说吧,想要什么?”古三月觉得,确实也挺委屈他的,男扮女装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被裴苏允冻住时,是有些无辜可怜。
“我要……”话一出口,楚宫云又停住了,皱着眉想了想,他暂时好像不缺什么,“先欠着,等以后我有想要的东西了,或者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找你兑现。”
“好,你想到了再告诉我。”古三月笑了笑,又道,“玉玺放好了没,确定容千华自己找不到,但是御林军一搜就能搜出来。”
楚宫云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小爷做事,你放一百个心。”
古三月用拳头轻轻砸了他一下,笑道:“我相信你。”
“不过你这方法管用吗?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就不怕容千华反咬你一口。”
“他怎么反咬,谁看到我偷玉玺了,这两天我都没去皇宫,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今晚上去赴宴了,那么多人都看着的。”
古三月一脸茫然的表情:“谁看到我去瑞王府赴宴了?”
楚宫云微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够无耻,小爷喜欢。”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没刻意压低,因而在外面赶车的裴苏允,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说的事情。
于是,他隔着帘布插了句话进来:“对付敌人,不必在乎手段是否高端卑劣,只论输赢。”
这话深得古三月欣赏,她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下。
裴苏允赶车的技术很熟练,又稳又快,原本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结果半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统领府。
古三月从马车上下来时,笑着向裴苏允道谢:“多谢裴大人送了我们一程,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楚宫云看都没敢多看裴苏允一眼,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快速跑进了府中。
古三月冲裴苏允点了下头,已算是很有礼貌了,她转身要走之际,突然腰上一重,裴苏允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
“裴苏允!”古三月怒吼一声,甩手就想给他一巴掌,裴苏允一把握住她手腕,要低声道,“三三,是我。”
“……”此时古三月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反应过来后,胸腔中燃烧着一股火,她现在很肯定,眼前的就是玄止,因为只有玄止才会叫她三三。
愣了片刻后,古三月回过神,很淡定地喊了声:“玄止。”
被认出来,玄止眼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搂着她蹭了蹭:“是我。”
确定后,古三月越发淡定了,她淡定地掰开玄止搂在她腰上的手,又淡定地退开一步,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完就走,一句话不说。
玄止被打得有些蒙,捂着红肿的脸,急忙追上去。
“三三,你听我解释。”
古三月头也不回地吼了声:“滚!”
玄止快步追上去将她抱住,不顾她的挣扎,霸道地搂在怀内。
“三三,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跟裴苏允有场交易,所以才扮成他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觉得很好玩吗?”
这下玄止沉默了,他不说原因,一是想逗下古三月,二是他需要借用裴苏允的身份帮古三月。
古三月要助容千钰当上太子,这属于南曲国的事情,他是大齐国师,不方便插手,然而如果是扮成裴苏允,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了。
他本来是想假扮成裴苏允,默默帮完古三月之后,就快速恢复自己的身份,然而一见到她,他就控制不住想跟她更亲近些。
尤其是见到古三月跟楚宫云之间走得很近,他就更加没法保持平静了。
古三月有些疲惫,拍了拍他的手:“玄止,松开,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玄止松开她,古三月大步向前,回到房内,砰一声把门关上。
玄止在门外站了会儿,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外走。他现在是裴苏允的身份,自然是需要回裴府去住。
翌日,古三月起床后,并没急着去皇宫,她吃了饭就坐在院中看书。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探子来报,说从瑞王府中找出了玉玺跟龙袍。
南曲皇帝虽然病情严重,但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是皇上,得知实情后,当场大怒,气得都咳出血来了。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瑞王谋权篡位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容千华跪在殿中,大叫着自己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
于是皇上就问他:“是谁陷害的?”
容千华张口道:“是裴苏允跟古三夜。”
皇上又问:“你有何证据?”
容千华不说话了,他没法说出真相啊,假如他说卓文佑、唐孟之、柳于江他们都可以作证,那皇上肯定就会问,他们怎知道的?
他总不能说,因为他昨晚在府中宴请宾客,卓文佑他们都在,所以目睹了真实的情况,此话一出,就更加说不清了。
听完探子禀报的事情后,古三月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上马车赶去皇宫。
至于玄止,此时他正在裴苏允的府中悠然的喝茶,而真正的裴苏允,就坐在他对面。
放下茶杯,玄止看着裴苏允:“你昨天说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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