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过你。”古三月嗔了他眼,从怀中拿出桃花谷的信物,递到玄止手中,“你去北燕后,随便找间桃花铺子,跟那里掌柜的说你要去桃花谷,然后拿出这个腰牌,他自然会带你过去。”
“唔……桃花谷?”玄止沉吟了会儿,低笑道,“我上次去,约莫是五年前。”
“怎么,你以前去过桃花谷?”
“嗯,五年前我去的时候,那里连个阵法都没有,然后我就为他们设计了一套简单的阵法。”
古三月道:“我就说嘛,以前小时候去桃花谷并没有阵法,怎么现在却在外面布了阵法。”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此时去最合适。”
“是,你可以去找单小蚕要几坛桃花酿。”古三月笑着怂恿他,“他的酿酒技术挺不错,只是有些抠门,你跟他说是我想喝,他一定……”
话没说完,她突然胸口一阵刺痛,脑袋一阵眩晕,立马扶住玄止。
“三三。”玄止赶紧抱住她,“你怎么了?”
古三月摇了摇头:“没事,刚才腿抽筋了。”她撒了谎,没敢跟玄止说实话。
玄止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了会儿脉,忽然眉头皱紧,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古三月推开他:“我身体很好,真的没事。”
玄止冷着脸看向红叶,吩咐道:“你跟绿枝护送她回陌阳,不可出半点意外。”
给古三月把脉时,他察觉出她的脉象很不稳,特别虚弱,像是要走到了尽头一般,而这种脉象并非是生病或者受了伤,只是命理上快要油尽灯枯的象征。他不敢说出来,怕古三月心中不安,可他自己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现在当务之急,他得立马赶回水月门,去找玄清涯商量对策。
因为古三月是天命,他算不出她的命格,无法预测生死情况。
红叶看了眼古三月眉间的黑气,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但玄止并未点出来,她也不敢乱说。
当三人回到陌阳时,已经接近子时,刚从偃甲飞鹰上下来,古三月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快速冲到树旁,扶着树干呕吐。
“三月。”红叶从另一个偃甲飞鹰上下来,急忙跑过来为她拍背,“三月,你哪里难受?”
古三月吐得胃里火烧火燎的,眼前闪着星星,她站起身:“胃难受,可能是凉了胃。”
楚宫云听到动静,打着哈欠推开门,看到古三月愣了愣,惊叫道:“靠,你怎么大半夜回来。”
红叶扶着古三月一边往正房走去,一边吩咐:“傻站着干嘛,快去请大夫。”
古三月回房躺下,绿枝站在旁边守着,红叶忙上忙下,招呼人去烧水,熬粥等。
赶了一天的路,古三月不忍看着她们这么劳累,便挥了挥手:“绿枝,你下去休息吧,西厢院还有空房,让常六带你去。”
“你现在情况危急,我不能睡。”
古三月急了,坐起身跟她理论:“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我……”话没说完,她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往后倒去。
绿枝吓得脸色一白,立马坐过去扶着古三月,并在她鼻尖试探了一下,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她大喊道:“红叶,快过来。”
红叶端着水盆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却见古三月已经昏了过去。
她放下水盆,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突然就晕了。”
楚宫云把还在睡梦中的牛大夫揪了过来,检查过后,牛大夫说她是受了凉,服两贴药就没事了。
煎药一事,红叶怕出意外,不敢假手于人,于是便让绿枝守着,她自己亲自去厨房熬药。
被这么一折腾,楚宫云早没了睡意,他去对面府中把小七叫了起来。
小七听了古三月的情况后,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
楚宫云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呢?”
“我去看三月啊。”
楚宫云瞥了他眼:“那你是不是该把衣服穿上。”
小七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条亵裤,顿时尴尬地咳了声,赶紧回房穿衣服。
再说玄止那边,他在风渡口送完古三月后,便带着童卦立马回了水月门。
黄芯见到玄止,事无巨细地向他禀报了水月门的情况,然后又说了句:“师父昨天回来了,今天上午师叔也过来了。”
“他们在哪儿?”
黄芯指了指后山处:“在后山亭中斗蛐蛐。”
玄止额间青筋直跳,他一甩袖袍,朝着后山走去。到半山腰时,他放轻了脚步,原本是想听一下,两个深仇大恨的老家伙,会在一起说些什么,结果却不料听到了惊天骇闻。
玄清杨阴鹜地笑道:“哈哈哈……你那天赋异禀的徒弟,半生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会把自己算进去。”
玄清涯捋了捋胡须,乐呵呵地笑道:“我徒弟几十个,不知师弟是指哪一个?”
“师兄不要装糊涂了,你知道我说的是玄止。他清高冷傲,自作聪明,还真以为栖川枫着了他的道。”
“师弟,激将法不管用。”
玄清杨看着碗中斗得正厉害的蛐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激你干嘛,这一切都是栖川枫布的局,北燕将军古月的死,以及她死后还魂复活,都是栖川枫设计的。”
“玄止爱上那丫头,只是个意外,不过也恰恰是这个意外,让栖川枫如虎添翼。他利用术法做了手脚,让玄止的命星看起来跟古三月的命星相冲,他料定玄止为了拖延时间去找河图洛书,一定会让古三月跟容千钰成亲,果不其然,玄止确实那样做了。”
此时玄止从暗处走出来,目光森冷地看着玄清杨:“确实,我是那样做了,因为我一早就看出了栖川枫的计谋。”
玄清杨笑道:“所以说你很聪明,连这么隐秘的局都识破了,你看出来之后,便将计就计,顺着栖川枫的心意,让古三月嫁给容千钰,好迷惑住栖川枫,然后利用栖川枫找回完整的河图洛书。”
玄止冷冷一笑:“师叔过奖了。”
“可你千算万算,却不料容千寻会死。”玄清杨讥诮道,“倘若容千寻没死,或者容千钰没做太子,那倒也无事。”
“一旦容千钰做了太子,也就意味着他的命星移位帝宫,而古三月因为跟容千钰成了亲,合了户籍,命理就牵连到了一起,容千钰命盘的变化,从而影响了古三月的命盘,使她成了短凤之命。”
但凡术士,都知道短凤之命的意思。
天凤之命,本是好命,所嫁之人必成帝王,但古三月不是天生的凤命,她是因为外力变成了凤命,而且她是天命还魂之人,所以就成了千年难遇的短凤之命。
这种命格,活不过二十岁。
而今年,古三月十九,也就意味着,她的命数快到尽头了。
顷刻间,风起云涌,山顶上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像是天要塌了一般。
玄止红着眼,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五指向前,闪电般扼住玄清杨的脖子。
就连玄清涯都被他突然的举动震惊到了,不得不感叹,玄止在武学上面,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玄清杨被他卡着脖子,面色青紫,连咳都咳不出来。
玄清涯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拉扯玄止:“徒儿,赶紧松开。”
玄止冷声道:“我要杀人泄愤。”
玄清涯气得直跺脚:“你个混账东西,杀了他也不顶事啊,快松手。”
玄止微微松了力道,玄清杨趁此机会,急忙呼吸了几口气。
玄清涯看了眼玄止,赶忙从瓷碗里拿出一只蛐蛐,狠狠地丢到地上,并用力踩了几脚,边踩边骂:“踩死你的小青虫。”
“咳咳……你,玄清涯我要跟你拼了!”玄清杨张牙舞爪挥着手,想要去抓玄清涯。
玄止松了手,玄清杨立马朝着玄清涯扑过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半晌,两人鼻青脸肿,衣服破烂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玄清涯捂着脸,看向玄清杨:“你说的短凤之命,都有什么征兆?”
“首先是晕倒,其次是胸口疼,紧接着是呕吐,然后又晕倒,醒来后继续吐,最后吐血而死。”
玄止感到全身都在战栗,心口疼得发寒,如同万千利箭穿心而过。
玄清杨揉了揉脖子,继续道:“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陌阳看看,她到哪一步了?”
“有没有破解的办法?”玄止目光寒凉地看着玄清杨,声音出口,冷得令人直颤。
玄清杨却不说话了,眼睛一直盯着玄清涯的蛐蛐。
玄清涯察觉出了危险,立马扑过去护住他的大将军,然而玄止却冷声道:“把蛐蛐给我。”
“徒儿啊,大将军可是……”
“给我!”
最终玄清涯一狠心,把瓷碗递给了玄止。
玄止接过来后,捏着瓷碗,手中一用力,瞬间化作烟尘。
他看着玄清杨:“可满意?”
玄清杨莫名的一抖,然后竖了竖大拇指,赞扬道:“够狠,我欣赏。”
“说办法。”
“也不是没法破解,只不过嘛……”玄清杨顿了顿,又看了眼玄清涯,嘿嘿笑道,“第一种呢,是让古三月亲自杀了容千钰,这样一切都破解了,第二种嘛,那就是为古三月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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