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看着玄止手中的罐子,吓得抖似筛糠,面色如土。
“你……你怎么会有二长老的隐蛇蛊虫?”
玄止嘴角勾起点弧度,笑得很是邪恶:“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四长老,若是你回答的让我不满意,那……”他晃了晃手中的罐子,笑得像个恶魔,“那就只能请四长老吃蛇羹。”
“你问,我一定说。”
“那就说下你们金巫族跟火巫族之间的事。”
四长老看了他眼:“你不是都知道吗?”
“不知蛇羹的味道……”
“别,我说。”四长老吓得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小心地看了眼玄止,“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金巫族靠着火巫族活了下来,在火巫族遭受大难后,我们两个族就合在了一起,统称为巫族。”
“那时的巫族虽然颠沛流离,但却很团结。在苍山落地生根后,由火巫族的人统治,金巫族的人辅助,四大长老,有两个是金巫族,两个是火巫族,直到三十年前,二长老那一脉的人,带领金巫族人,趁夜屠杀了火巫族人,并杀了当时的巫王。”
“然后二长老那一脉的族人,当上了巫族王,四大长老,也全部都成了金巫族的人。”说到这,四长老回想起什么,顿了顿,又道,“哦对了,并不是所有火巫族的人都会控火术。”
玄止眉头一拧,隐约知道了些什么,摇扇笑道:“继续说。”
“其实自古以来,火巫族的人,只有火圣女才会控火术,而且是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但火圣女,百年难遇,有时候甚至几百年才出一个。”
“七百年前,火巫族出了两个火圣女,但跟天工族一战后,火巫族再也没出过火圣女。”
玄止问:“是不是要在某种契机下,才会诞生火圣女。”
四长老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火巫族的事,我是金巫族的人,能了解到的只有这么多。嗯,巫王被杀后,九公主在侍卫的保护下,被忠心的嬷嬷带了出去。”
玄止心口一跳,狠狠扇了几下扇子,问道:“被带出去的九公主,当时多少岁?”
“六七岁左右,当时九公主出生,我还抱过她呢。九公主小时候粉白粉白的,眼睛又大又圆,特别有神,是整个巫族里最好看的孩子。所有人都说,九公主长大后,一定是倾城大美人。可惜了呀……
“不过说起来,那个古将军,倒是跟巫后长得有几分相似,我说的巫后是九公主的娘,她是被二长老的爹,先奸后杀的。”
“说句良心话,我也觉得二长老那一脉做得很过分,我们巫族合在一起生活已有好几百年,早就融为一体,当时火巫族人要是没被害死,我们巫族现在也不会沦落成这样。”
玄止收了扇子,在掌心敲了敲,起身道:“走吧,去大殿。”
四长老看了眼桌上的罐子,吞吐道:“那……那这个罐子里的……蛇……”
玄止打开罐子,里面装的是油酥花生,上面裹着糖粒。他眉梢一抖,邪笑着捻起一颗,仰头丢进了嘴里。
四长老气得直咬牙,正暗自庆幸时,玄止再次拿出一个罐子,晃了晃:“这个才是。”
“……”四长老。
城郊外,河对岸。
古三月正在削木桩,赵乾在她身后徘徊了很久,一肚子的话想问她,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赵乾立马走了过来:“将军,我……我有很多疑问。”
“有什么疑问?”
“那个,我认识一个人叫江枫,他是古家短工的儿子,江枫说,古家小姐能凭空放出火来,刚刚将军也……”
听到江枫这个名字时,古三月恍惚了一阵,猛然间想起来,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看向赵乾,勾唇一笑:“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古三月,对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怀疑将军。”
“我就是古三月。”
赵乾:“……”
半晌后,他连连摆手:“将军莫要跟卑职开玩笑,你是古将军,在我心中一直就是。”
说完后,他快步离开。
古三月继续削木桩,并未追上去解释。
小七就在不远处,因而古三月跟赵乾的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在赵乾离开后,他急忙走了过来。
“你怎么什么都说呢,你身份的事,要是让军中人知道了,那以后你还怎么让人信服。而且太子妃去世一事,城中所有人都知道,日后若是传了出去,你可有想过后果。”
古三月沉吟道:“你说的也是,要不我现在就去杀了赵乾。”
“杀他做什么?哎呀,我是让你要……”
“小七,我相信赵乾的为人,他不会乱说。再说了,等巫族拿下后,我们返回陌阳,估计容千钰也该登基了。”
“南曲皇帝还没死呢,你难道要让容千钰弑君杀父。”
古三月把削好的木桩往地上一插,并敲了敲,确定稳固后,又接着削另一根。
小七见她不说话,摇了摇她胳膊:“问你话呢,你该不会等不及了,要亲手去……”
“去什么去,滚一边去!”古三月瞪了他眼,“南曲皇帝早已病入膏肓,一直都是用珍贵药材在吊着命,眼看着天日越来越热,他熬不过这个夏天。”
“哎呀,只要容千钰一当上皇帝,六哥你就可以掌握南曲所有的兵马,到时候攻下北燕指日可待。”小七一脸憧憬,发自内心的高兴。
然而古三月却并没有多高兴,她低着头默默地削木桩。
小七还想再说点什么,古三月不耐烦地把他推开:“别在我跟前唠叨,去削木桩。”
“我不想削木桩,要不我去巫族城里查看一番。”
古三月吼他:“现在巫族内部正乱着呢,你去干嘛,况且现在天都黑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老老实实到营帐里待着,没事看看兵书,跟其他人切磋一下武功,多学点本领。”
“天呐,你这么古板的人,我都不知道玄止怎么看上你的。”小七说完后,飞快地跑开。
关于这点,古三月自己也挺困惑,玄止怎么就看上她了。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或者说男女磁场就是这么奇怪。
古三月做任何事都讲究原则,讲究规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她严肃,她古板,她霸气凛然,比男人还男人。
而玄止呢,他从不讲道理,因为他就是道理,也从不按规矩行事,所有的规矩到了他那,都不成规矩。
他阴谋阳谋都来,耍心眼,玩心计,整人的手段一套套的。
远的不说,就比如他戏耍四长老,玩笑中透着杀机,刀中又带着慈悲。
因为四长老骂了他,所以他就掰断了人家的胳膊。
但当四长老提及火巫族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同情,又让他改了主意,将隐蛇蛊换成了花生米,算是饶了他一命。
假如四长老当时但凡有哪句话惹了他不高兴,那就算四长老回答完问题,玄止依旧会让四长老服下隐蛇蛊虫。
他这人做事,说狠厉,绝对比栖川枫还要狠厉,但慈悲起来,却又堪比圣人。
他痞气,他邪肆,他顽劣慵懒,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所以他跟她,配到了一起。
……
巫族大殿内,巫王坐在龙椅上宝座上,啃着鸡腿,茫然地看着拔刀冲进来的秋关。
他抹了抹油腻的嘴,问道:“秋关,你不是出去打仗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回来杀你。”
巫王把没啃完的鸡腿狠狠地朝秋关砸了过去,怒道:“大胆!你竟敢对孤王不敬。”
秋关头一偏,鸡腿骨头落在了他脚边,他一脚朝着巫王踢了过去。
“哎呦!”巫王捂着额头,痛苦地叫了声,“来人啊!把秋关拖下去砍了!”
然而并没一个侍卫进来,巫王慌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来人啊!人呢,来人救驾,孤王被人行刺了!”巫王大声喊着,但没一个人出现。
秋关步步逼近,朝着龙殿走去。
巫王瑟缩着往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喊:“何丞相,何丞相,快点调兵过来救孤王!”
秋关长剑一甩,直接扎在了巫王胸口上。
这一刻,郁结在心中的怒火,总算是消散了下去。
秋关返回城中杀巫王,是抱着必死的心回来的,但他没想到,竟然一路顺利的就杀到了宫中。
他原以为,何染会调派大军来阻拦。
却不料,从头到尾,何染都没出现。
何染当然不会出现了,因为他早已顺着密道逃了出去,他的妻儿父母,半个月前就安排离开了巫族。
至于巫族的兵符,早已落到栖川枫手中。
所以,现在巫族,其实是个毫无兵力的空城,只有一些老实百姓。
古三月带来的三十万大军,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玄止带着四长老去追堵何染,但还是慢了一步,让他跑了。
两人站在乱葬岗上,四长老抹了抹汗,喘气道:“我说巫师,你不是能算么?”言外之意,怎么就没算准何染逃跑的时间。
玄止目光凌厉地看了他眼,四长老立马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确实,玄止只要卜卦一算,就能知道何染什么时候会出城。
可问题是,他在看到古三月后,一兴奋,就把这事给忘了。
所以说,红颜祸水呢。
而现在,何染肯定是跟栖川枫汇合了,因为有栖川枫在旁边,所以他没法卜卦测算。
只要他一卜卦,栖川枫就会知道他还活着。
看了眼四长老,他冷声道:“走吧,现在去长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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