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三月回到军营时,所有将士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有怀疑,有轻蔑,还有嘲笑。
古三月全当没看见,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再休息一会儿,等天气凉快点……”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其中一个将士讥诮道:“要歇将军歇,我们这些小兵可没那么娇气,我们又不是娘们。”
“哈哈哈……”随即军中传来大笑声。
古三月不怒不恼,沉声道:“那行,我们就接着赶路。”
言毕,她翻身上马。
而刚才出口讽刺她的那个人,本来是骑兵,被她剥夺了骑马的资格,让另一个步兵骑了他的马。
玄止站在古三月身旁,淡然地笑着,什么都没说,但是眼中闪现的狡诈光芒,熟悉的人都知道,出言讽刺古三月的那个将士要倒霉了。
虽然他身上的血咒破除了,但他拥有的诅咒能力依旧在,当然,他要是想整一个人,就算不用诅咒的的方法,也依然可以把那人整得死去活来。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翻身骑上马,紧追上古三月,跟她并肩骑在一起。
“古将军啊。”玄狐狸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握着缰绳,邪笑着看向她,“我来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回陌阳的捷径。”
古三月看了他眼:“哪有什么捷径,要想回陌阳,只能走这条路。”
玄止摇扇笑道:“这条路虽然宽敞,但却有些远,起码还得走三天。但我们要是走捷径的话,只需一天就可以到达陌阳。”
“玄止,你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小心我军法处置。”
玄狐狸邪魅一笑:“我更愿意家法处置,尤其是在床上。”
古三月一马鞭甩了过去,玄止抬手握住,并用力一扯,将古三月扯得身体斜倾着往下倒去。
众军都看着呢,古三月怎么可能让自己露出狼狈不堪的一幕。
于是她手一松,放开了马鞭,并直起身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玄止把马鞭扔还给她,转身看向后面的大部队,笑着问道:“你们是想跟着古将军走大道,还是走捷径?”
众军不说话。
玄止看向适才讽刺古三月的那个将士,勾唇一笑:“这位小将,你呢?”
“哼!”那人冷哼了一声,“我肯定想早些回到陌阳。”
玄止笑了笑:“那你就跟着我一起走捷径。”
古三月终于听不下去了,指着玄止,怒吼道:“把他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玄止眼睛一眯,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全都低下头,谁也不敢上前来。
古三月瞪着他:“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片刻后,众军停了下来,玄止趴在石头上,古三月举起棍子一下一下打了下去。。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五十!”
当她终于打完第五十军棍后,玄止站起身,抖了抖衣袍,闲庭信步地走向那个将士。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容温润地问道。
“我叫许韦。”
“哦哦,虚伪。”
许韦纠正:“是许韦,许诺的许,韦,反正我叫许韦。”
玄止拍了拍他的肩膀,邪魅一笑:“那我就叫你小许好了,小许啊,你本来是骑兵,却要跟步兵一样走路,还要走三天才能到陌阳。啧啧啧……我都于心不忍呐。”
古三月指关节捏得嘎嘣嘎嘣直响,她握着刀朝玄止走了过去,抵住他腰间,冷声道:“你再动摇军心,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玄止笑得:“你舍不得。”
“……”
确实,骂他、打他,因为知道他内力强,不会受伤,所以她才没有顾忌。
要是真的砍他,古三月想了想,她真的下不去手。
但是这种事吧,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直白地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她拽住玄止的胳膊,将他拖到了远处,颇为无奈道:“你能不能别捣乱?”
玄止笑得很无辜:“我没有捣乱,我是看他走路不忍心。”
“那你就背着他走!”古三月真是被气急了。
玄止听后,眯了眯眼,目光流转似星辰闪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邪笑了一下。
古三月看了眼他浪荡的样子,板着脸正色道:“你要么就跟我们一起回,要么就走你的捷径,你自己走去,不准带走我的一兵一卒!”
玄止拉住她,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浅笑道:“我背着你走。”
古三月猛地转身瞪着他:“有病吧,我好手好脚的,又没受伤,谁让你背了?”
“我想背你。”
“你是不是体力旺盛得没处发泄?”
玄止点头:“嗯。”
“那行。”古三月指了指大部队,“你去后面跟火头军走一起,他们身上背着锅碗瓢盆,你就替他们背。”
“……”玄止嘴角一抽。
古三月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走了回去,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快速朝前行去。
玄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整人,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他没再去缠着古三月,而是走到了许韦旁边,跟他像兄弟般谈天说地,聊得很投机。
不一会儿,许韦小跑着来到古三月跟前,行了个军礼:“报告将军,我想方便一下。”
古三月看了眼玄止的方向,见他正在跟身旁的人聊天,并没任何异常,于是就点了点头:“嗯,去吧,速去速回。”
许韦跑去了林中,大部队继续向前,并不会因为他一个人拉屎撒尿,就停下来不走了。
而玄止在许韦跑去林中后,不动声色地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当古三月转过身时,一看,许韦跟玄止都不见了。
她怒声问道:“许韦呢!”
“报告将军,他去拉屎了。”
“没回来吗?”
“没有。”
古三月气得咬牙:“玄止呢?”
“也去拉屎了。”
古三月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怒火:“那你们怎么不吭声。”
“玄国师说,他不是我们军中人,所以不用遵循规矩,没必要跟你汇报。”
啪一声,古三月一马甩在了地上,顿时地面炸裂出两指宽的口子。
众军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一声。
有个胆大的将士开口问:“那将军,我们要等他们吗?”
古三月怒吼:“不等!”
等个屁啊,既然许韦上赶着要找死,她有什么办法?
玄止的性格她太清楚不过了,一肚子坏水,他不整人心里就痒。
而许韦那种一根筋的人,再来一百个都不是玄止的对手,被玄止卖了还得笑着给他数钱。
果不其然,三日后,当古三月领着大部队前脚刚到陌阳,紧跟着许韦就回来了。他一身狼狈,衣裳破破烂烂,头像个鸡窝,满脸黑泥,身上到处都是伤。
“将……将军?”
古三月看着他不说话。
许韦想到自己这三天的遭遇,堂堂七尺男儿,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有话就说。”
“将……将军,国师他……他……”
“你不是要跟着他走捷径吗?拦都拦不住,还背着我跟他跑,你可知军中将士,临阵逃脱,是死罪!”
许韦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哽咽道:“许韦知错,任凭将军处罚。”
“那你就回营去领罚。”
说完后,她便走出军营。
将士们见她走了后,纷纷上来问许韦这几天的遭遇。
小兵甲:“哎哎,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许韦边哭边痛诉:“你是不知我这一路有多惊险,那个玄国师看着笑嘻嘻的,一口一个小许,叫得很亲热,可后来我才发现,他是故意在整我。”
小兵甲:“废话,你冲撞了他的女人,他能不整你嘛。”
许韦擤了擤鼻涕,又道:“当时天都黑了,我就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晚,他说不用,说天亮就到陌阳了。我一想,那挺好的,反正我们行军打仗,又不是没走过夜路。”
“于是我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结果走着走着,他突然‘哎呦’了一下,我就伸手去扶他,却不料摸到了一条蛇,吓得我立马往后退去,结果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当时国师拿着竹棍来救我,他让我抓住竹棍,说拉我上去。结果他就用竹棍捅进了我的嘴里,还说是天黑看不清楚。”说到这,许韦指了指已经洗干净的脸,上面到处都是伤口,“你看我的脸,就是被他用竹棍捅出来的。”
众人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
“接下来的三天,我好几次都差点摔下悬崖,每次都惊险万分。还有次掉进了沼泽,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路过一处马蜂窝下面,正走着呢,突然那马蜂窝掉了下来,刚好落在我头上。”
众人听得浑身都痒。
许韦抹了把泪:“后来……后来我被一群蜜蜂围攻,三天下来,我浑身是伤,没一处是完好的。你们是不知道,玄国师有多腹黑,我真的从来没见……”
众人齐齐挤眼睛。
许韦问道:“怎么了,你们眼睛抽了?”
众人全都同情地看着他。
“唉!”许韦叹了声,“怪我,要是当时没有跟着那个腹黑国师走,我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小许啊,你这是在说我坏话吗?”玄狐狸摇着扇子走到了许韦跟前。
许韦吓得当场就跪了下去。
“国师大人饶命啊,许韦没……没有说你坏话。”
“是么?可我都听见了。”
许韦抽抽着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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