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决胜关中（三）
“文和可有甚想法么？”
曹操到底是枭雄之辈，尽管心中已是焦躁难耐，但却并未再发作出来，只见其目光灼灼地环视了下帐中文武，视线最终着落在了贾诩的身上。
“明公，请恕某直言，那公孙小儿用兵素来不拘一格，如今既是悍然发起强取潼关西城之战，必是已做好了万全之准备，此时我军若是欲大举去救，成功之可能怕是不超过两成，窃以为万不可行。”
饶是曹操望过来的眼神里满满皆是期盼之色，可贾诩却并未因此而有甚动容，只见其躬身行礼之余，谨慎无比地便给出了个判断。
“嗡……”
这一听贾诩给出的可能之判断居然是如此之低，原本默然无语的众文武们顿时便全都哗然了起来，唯有郭嘉却是不为所动，此无他，概因郭嘉心下里的判断与此基本差相仿佛。
“嗯……老夫何尝不知此事艰难，奈何为社稷故，纵使再难也须得去做，呵，今日文烈有难，我等不去救援，他日我等有难，何人来救？长此以往，社稷何存哉？还请文和为老夫设上一谋，纵血染疆场，老夫也自在所不辞！”
目下幽州军兵力基本上都聚集在了郑县至潼关这么个狭小地面上，兵力可谓是雄厚无比，又有徐庶所部游离在渭河北岸，曹军机动力不足的情况下，要想解潼关之围，可能性确实不大，对此，曹操心中其实也是知晓的，问题是他又不能不救，倒不完全是他自言的所谓大义，而是曹营根本承担不起丢失潼关西城的切肤之痛——一旦幽州军拿下了潼关西城，立马便可解放出多达七万余的兵力，一家伙压将上来，因兵力不足而防御漏洞处处的曹军根本无力再在关中与幽州军对峙下去了。
“明公不可如此，折煞贾某了。”
这一见曹操满脸悲切状地冲着自己躬身行礼，贾诩登时便慌了神，赶忙后退了几步，诚惶诚恐地告罪不已。
“某为社稷拜请先生了。”
曹操并未因贾诩的退避而敷衍了事，坚持将身子一鞠到底，很是慎重地请托了一句道。
“明公明鉴，事已至此，我军便须得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勇气，方可搏一线大胜之可能，某有一计，当得……”
这都已被曹操一言逼到了墙角处，贾诩也自没得奈何，只能将心中之谋算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老夫年纪虽大，然，血尤是热的，诸公，为了社稷，老夫在此请托了。”
贾诩的计策说起来并不复杂，可要想顺利达成，却也没那么容易，个中潜藏的变数其实不少，而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麋集在郑县的曹军主力必须具有付出重大牺牲之决心，纵使如此，还不见得真能保证成功，拢算起来，成功率真就像贾诩所预计的那般，顶多四成罢了，饶是如此，曹操也自无丝毫的犹豫，但见其面色陡然一肃，向着帐中文武便是深深一鞠，慎重万分地请托了一句道。
“明公放心，我等自当血战到底，纵死无悔！”
“生死有命，唯战耳！”
“明公，末将愿为先锋，不破贼营誓不生还！”
……
曹操这等煽情的话语一出，许褚、徐晃等军中众将们顿时便全都激动得难以自持，纷纷昂然出列，慷慨激昂地表态不迭。
“好，那就这么定了，尔等即刻各归本部，做好战前之准备，明日一早，兵发郑县，破敌再此一举！”
曹操显然很是满意帐中文武们的慨然之表现，可也不曾多言罗唣，挥手间便已下了最后的决断。
“明公，嘉愿去守武关。”
听得曹操有令，帐中文武们自是都不敢稍有迁延，齐齐轰然应诺之余，尽皆便退出了大帐，自去忙乎着张罗调兵遣将事宜，唯有郭嘉却并未离开，待得帐中已空之后，这才缓步行到了曹操的面前，一躬身，面色平和地出言请求道。
“嗯？”
大战在即，身为首席谋士，郭嘉居然在此时要抽身而退，曹操的脸色可就立马阴沉了下来，虽不曾开口呵斥，可一声冷哼里已满满皆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某闻刘豫州在新野练兵四载，兵马已有一万五千之数，若是明公得允，某自设法调其兵为用。”
饶是曹操都已是满脸阴霾之色了，可郭嘉却依旧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又提出了个要求。
“奉孝自己看着办好了，去罢。”
尽管很是恼火郭嘉这等战前抽身的表现，可念及往昔之情谊，曹操倒也不曾真拿其来作法，随口吩咐了一句，便就此将郭嘉打发了开去。
“唉……”
退出了中军大帐之后，郭嘉原本淡然的脸上瞬间便浮起了一层寂寥与悲哀之色，可也没甚多的言语，长叹了一声之后，便即自顾自地回转自家大帐去了……
“呜，呜呜，呜呜……”
七月二十三日，卯时末牌，太阳尚未升起，薄雾如纱般在微风中轻荡，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祥和与宁静，突然，原本寂静一派的曹军大营中，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骤然炸响间，原本紧闭着的三座辕门几乎同时轰然洞开，大批的甲士推着各式攻伐器具从营门中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便往四里开外的幽州军大营逼了过去。
“报，禀主公，贼军突然大举出营，正自向我大营方向逼来！”
曹军如此大规模的出营行动声势自是不小，幽州军的轮值将士们当即便被惊动了，自有一名轮值校尉紧着便赶到了中军帐中，将敌情报到了公孙明处。
“哦？传令下去，着司马懿率部严密警戒，其余偏将以上者，即刻随某到前营了望塔上观敌了阵！”
这一听曹军大举杀来，公孙明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扬，已然隐约猜到了曹操的想法，可也不甚以为意，随口吩咐了一句之后，起身便往前营了望塔处行了去，不多会，但听号角声狂响不已间，原本井然有序的幽州军大营中也已是一派的兵荒马乱之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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