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静言在*边坐着,手里还捏着固定电话的话筒,听见外面门被人“咚咚”的敲了两声,然后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开门。”
章霖昭的声音。
声音里是一贯的四平八稳,带着些压抑,如同以前每一次这样吵完了他又回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如果她不找准了台阶自己下来,他就真的会发火,到时候倒霉的是她,多年来一直是如此,好像在他的预算案里面一直都是如此,斩断她所有的后路,然后用一种救世主的姿态过来,让她自己选择,反正只有回到他身边没有别的选项,弄的好像是她自己的抉择,如果她再不顺从,他就绑着来。
比预计的时间也就多了一天。
乔静言不怕,一点都不怕,过去就要开门,手被任飞扬一把抓住,拉着往屋里面退过去。
“开门我在里面,我怎么交代!”任飞扬压低声音,声音里都是忧虑。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门口的方向,目光盯着在门把手上,有些犀利了。
他想的要远得多,怎么可能老大才要来,门就坏了,连通往楼下前台的电话都坏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是个巧合,巧合没有这么巧,发生在章霖昭身边的事情,没有巧合,只有算计。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算计是针对他而来,还是针对她?
又是谁?
如果被章霖昭看到了房间里面有人,而且是他和乔静言两个,不知道会怎么想……
乔静言只是不理解,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任飞扬会是这样的神色,不是章霖昭让他来给包扎伤口的吗?此时就算是夜深,在她房间里也算是正常,都是章霖昭吩咐的啊?莫非章霖昭连身边的人也信不过?绿帽子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是章霖昭让你来的吗?你怕什么?”乔静言有些烦厌,今天想早点睡的愿望肯定是落空,哪怕此刻拎着她的手的是个妖冶的帅哥,她也没有兴趣。
跟章霖昭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如果还没让她懂得皮囊有多无用,斯文可能就是野兽,那她真的是白过了。
任飞扬的脸上有些不好看,飞快的说:“谁说过是老大让我过来的!我是你医生,你手没有好之前我必须来换药!”
乔静言诧异的看着他,原来这么多天她每次都放他进来,结果他并不是章霖昭派来的。
他自己跑来是为什么?
“开门!”章霖昭在外面的声音一如她的预料,看她没有反应,陡然的狠戾起来,如果她再不开门,门恐怕是被踹开的!
出乎预料的是话音忽然一转,有几分焦急了,章霖昭匆匆的问:“静言!你怎么了?”
大概是以为她又发烧了,烧的很严重迷糊到不能回应他。
这样看着章霖昭忽然焦急,她的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奇异的感觉蔓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温和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是小狗把项圈的牵引绳交到她手上的感觉,温驯而迷恋,可是她不稀罕,他就会陡然的又发狠,一切又转回到原点,没有出路,他的强迫让她深恶痛绝。
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还会这样为她着急的男人。
思绪飘回到房间里,她跟任飞扬两个面面相觑,任飞扬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的打量,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藏得下他,哪怕是*底都没戏,酒店标准的大*房,一眼看过去就一览无余。
根本没有能藏起来的空间。
外面又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快速的过来。
“先生,您有什么事?”是服务员的声音。
“开门!”听见章霖昭说。
“是您的朋友在里面是吗?是又生病了?”服务员问了两句,也过来敲门:“对不起小姐,请问您在里面吗?我们可能要打开门……”
乔静言想说话,至少别让他们暴力打开门,刚一开口,嘴就被任飞扬的大手堵住。
任飞扬一把压着她在墙壁上,手按住,不许她发声,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我想到办法了!我好歹给你换药是好心,你害死我也太蛇蝎心肠!老大看上你这么个蛇蝎女人真是倒霉!别说话!再说话我临走之前先用缝合针缝合你嘴巴!”
歹毒的威胁,从这个相貌妖娆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倒是挺好笑的。
好像是个弟弟,跟姐姐吵架才赌气说要告诉父母那样。
一时间让乔静言也都语塞,倒是不讨厌,不知道是语气还是他那双桃花眼,又或者是实在长得好看就让人讨厌不起来,她不自觉就陷入其中。任飞扬看她不说话,松开她的手,转身就往阳台过去。
阳台的门一开,风一下子灌进来。
外面似乎是又来了几个人,听声音动静,有楼层的经理,有前台的服务生,有刚才的楼层的服务生。
要强行开一个房间门,在酒店来说,大概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所以见证人格外的多。
不知道她当天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大的阵仗。
外面有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任飞扬站在阳台上,几乎是急了,结果钥匙插进去半天,听见外面人说:“哎呀,从里面反锁了!”
乔静言有些无语,明明是门坏了,怎么成了她从里面反锁。
再回头,看见阳台上的任飞扬,终于理解了任飞扬为什么那么惊慌的样子,这样开了房门,他们两个在里面,真的是有口也解释不清,场面跟一场抓歼没什么两样,章霖昭那么死爱面子的一个人,还有外面那么多见证人一起,冲进来发现她没昏迷,旁边还有个男人,后果她不敢想象。
外面有人撞门,一下下的。
还有人喊:“乔小姐!您在里面吗?我们现在撞门进来!”
大概因为她之前有过晕倒被抬走的事情,外面的服务生对她已经晕倒的事情都很相信。
乔静言回头看阳台,任飞扬说他有办法,不知道是什么办法,没想到一回头之下,看见旁边阳台竟然空荡荡的,只有白纱的窗帘在飘散,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两步过去窗台,看见任飞扬在隔壁房间的阳台上,伸手指着地上的箱子,看她过来说:“扔给我!”
乔静言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她的房间是在十五层,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两个房间的阳台之间隔着两米的距离,她这样看过去,根本不可能跳跃,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有任何一点闪失,就一定完蛋,站在阳台上,铁栏杆到腰以上的高度,往下看都觉得头重脚轻好像要死了一样,心底泛出酸涩,他是怎么做到的?
“箱子!”任飞扬大声。
她才反应过来,抱起箱子,平常看他拿的轻松愉悦好像拿着个皮包一样的,她拎起来才感觉到竟然这么重,使劲的往对面一扔,眼看着那箱子在夜色中画一道圆弧,以一种完全不可能到对面的抛物线*下去。
她的力气,不足以丢箱子过去……
任飞扬忽然跳出来,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一把拽住箱子,似乎整个人都被这样大的力气一下子拽住往下,整个人都要掉下楼去,用力的一提箱子改变箱子的方向,箱子还是从他手里飞脱出去,可是“咚”的一声掉在楼下14楼的阳台上面,没有完全的摔下去。
身手矫健,好像一直灵活的猴子。
是的,像猴子,虽然动作也都优雅,可是这么灵活,别的动物都形容不了。
任飞扬搞定了所有,手撑着栏杆往回退去,站在对面的阳台上,唇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看对面的乔静言,却是说:“你保重,有人要害你我。”
一语点破所有。
乔静言也不是傻瓜,门坏了电话也坏了章霖昭也来了,这么巧,她是不怕。
死了都不怕,还怕什么?
眼底顿时有些落寞。
这些落寞被任飞扬飞快的捕捉到,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压下去。
身后的声音更大,看来门很结实,乔静言转身回房间里面去,跟任飞扬挥挥手,平静的好像是两个好朋友在咖啡厅的告别。
任飞扬看着她,她是一个有些淡漠的女人,淡到似乎是冷漠了,对章霖昭身边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反感,真的是不招人喜欢,可是每每一瞬间流露出的那些落寞的模样,却好像是个谜题,吸引着人去解开。
老大迷恋的女人,应该是很让人喜欢,很容易让人爱上的对象吧?
爱情真的是某种激素,让人愉悦,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吗?
只有她窗口那一点亮光还在。
这样站着,终于是转身。
***
房门最后是被人一脚踹开,门太结实,有时候真是麻烦。
章霖昭第一个冲进来,脸上的惊慌那么明显,看着乔静言好好的坐在*头玩电脑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僵极了,似乎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着急或者是尴尬。
乔静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就有些愉悦。
看着章霖昭被戏弄,她就愉悦,从来都是她被掌控,现在看他的冷漠淡定被打破,她心情是好的。
窗户早都关上,任飞扬待会儿大概会自己去楼下捡走自己的药箱,好奇害死猫,如果不是章霖昭派他来的,她大概也能想到他为什么会跑来找她,应该就是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外面的人都以为章霖昭*着她到了某种极致,什么都迁就她,给她最好的,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好像很多人都把她传的好像传奇一样,某个黑手党的老大爱上了一个相貌平平还不顺从的女孩子,顺便杜撰了大约是那女孩子早有心上人,黑手党老大如何强势分开一对爱人,自己深深迷恋其中,好像是某个童年童话的剧本。
她就听说过一次,是章霖昭带着她去太平洋上某个岛国的时候,他是有事的,她一个人在别墅里面走走,听见佣人用各种羡慕的语气说这样的句子,当即就觉得好笑。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别的人看见的都是什么?
好像夕佳在程小柔结婚的当日,说赵瑞安很爱她的样子。
旁人只能看见表象,不一定是假的,只是表象太表,跟内里总是不一样。
乔静言挑了眉头,迎着章霖昭看,旁边几个服务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才他们那么大阵仗她就是不出声,还是经理最识趣,立刻说:“对不起乔小姐,我们以为您在里面出事了,我们会做出补偿,希望您不要介意。”说完,立刻带着人退出去。
章霖昭是请不走的大神,她也没有指望章霖昭能走。
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继续上网,章霖昭站在她面前,她不抬头看,看见他手捏的很紧,心里就觉得好笑了。
“你闹够没有!”章霖昭冷声,听声音,已经是压抑了很多,此刻算是态度不错的情况下。
乔静言很想顶回去一句,说自己没闹够,什么时候彻底离开了,才是闹够了。
可是章霖昭下一句说:“想再见乐乐就别再胡闹,乐乐需要一个妈咪,对方是不是你我不在乎,你想给乐乐换一个爸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早应该清楚,弄的四下碰壁才甘心!”
乔静言很想皱着脸抬头看他说:那怎么办?我就是想去碰壁,不碰壁我怎么知道原来我没有自由,不碰壁我怎么知道我是真的飞不出去……
可是这样的话,说不出,说出来心口会疼,会酸的掉下泪来。
她的那点骄傲之类的东西,早都被他磨光了,她还剩下什么?永远也逃不掉,永远……
这样绝望,绝望的没有途径可以舒缓。
“你永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恶心!章霖昭!你就是个人渣!”乔静言扬眉,丝毫不避开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四目交接,看他眼底骤然的冷冻。
他会发火,会一切回到原点,她心里恨自己竟然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是恶心,可你一辈子都逃不开!你只能跟恶心的人做!我有多肮脏,你也逃不开!你别想逃走!”章霖昭骤然发声,一把拎着她的手腕,把她拎起来,逼她站着,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间。
乔静言侧头看向一边,他的唇覆盖下来,吻在她的脖颈,在她白希的脖颈上面肆虐。
痛,带着麻一起袭来,她不由的皱眉,却是想着他刚才的话,身子有些僵直,他刚才一连说了三个逃字,应该是永远都不会让她逃了,是笃定,她再也别想走。
胸口一痛,是他重重的捏上,她低头,对上他抬头看她的目光,眸子深的晦暗,好像是湖泊,深邃广阔的湖泊,里面有多深藏了多少,她永远也不知晓。
在相遇以前,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一个被父亲不怎么看重的富家女,他是在意大利黑道上赫赫声名的华人老大,他的世界有多少黑暗,又多少恨,有多少错综复杂,她永远都是不懂。
这样想着,胸口蓦地疼痛,他俯身在她的锁骨旁边,深深的吮、吸,烙下一个吻痕。
殷红的颜色,似乎是在宣告着主权。
她是他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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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头了……今日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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