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阡陌毫不迟疑地点头:“是,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个样子是因为……中了毒。”
“中毒?”云墨染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眉宇之间更多的却是不解,“中什么毒?我如何会中毒?下毒的人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令阡陌有些为难,迟疑片刻之后也只回答了第一个:“你中的毒乃是……相思苦。”
云墨染又是一怔,恍然觉得名字十分耳熟,略一沉吟之后,她忍不住失声惊呼:“相思苦?就是宁皇叔所中的那种剧毒?”
阡陌似乎苦笑了一声,接着点头:“是的,就是那种剧毒。”
云墨染愣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接着浮现出了赫连苍宁剧毒发作时的样子,立刻摇头说道:“不对!宁皇叔所中剧毒发作之时,我分明感觉到热气逼人,怎会如此浑身冰冷?”
“因为王爷是男子,而你是女子。”阡陌淡淡地一笑,简单解释了几句,“这相思苦的特点之一,便是男女中毒之后的感觉截然相反,一冷一热。”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剧毒?云墨染怔了半晌,又提起了之前的问题:“那我又是如何中毒的?给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谁?我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阡陌闻言更加迟疑,张了几次口之后才含糊不清地说道:“此事只有王爷最清楚,你若想知道,只能去问他。”
云墨染冷笑:“既然如此,你又怎会知道我所中剧毒恰好此时发作,而能及时赶到呢?”
“是王爷的吩咐。”阡陌的神情稍稍正常了些,回话也变得顺畅,“王爷说你中了剧毒,差不多便在此刻发作,因此命我赶来相助。”
云墨染依然冷笑,一扭头说道:“他既担心我遭受剧毒的折磨,又为何要废我内力?”
“他为何废你内力,你应该能够想到的。”阡陌淡淡地笑了笑,随即站了起来,“七小姐,你若肯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或许便会明白了。告辞。”
阡陌转身离开,云墨染倒是被他留下的这几句话说得一怔,越想越觉得他语中大有深意。未等她真的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映飞?云墨染忙起身过去开了门:“进来吧,怎么了?”
“姑娘,我刚从外面回来。”映飞掩上房门,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市井之中到处有人在议论,说姑娘你已经练成紫气东来,还说这绝非传言,因为有人亲眼见过,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哦?”云墨染倒是不曾想到此事居然传得如此之快,“很多人在传此事吗?”
“是的,”映飞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方才在外面走了一圈,所过之处,几乎人人都在意乱,如今在璃京城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且说不定……已经快要传到皇上的耳中了!”
云墨染一愣,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赫连苍宁的用意:难道……他防的就是帝王赫连苍穹?可是……
依然无法将前后的因果关系完美地联系起来,云墨染不禁有些烦躁,只得强迫自己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旁:“好,我知道了。映飞,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应付。”
“是。”映飞点了点头,“我原是担心皇上若是因此事传召姑娘,姑娘会措手不及,你既有办法应付便好。”
云墨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感谢。不过此时看到映飞,云墨染才想起阡陌说他是个阴阳人之事,便不动声色地借着手扶额头之际遮挡着自己的眼睛,迅速启动体内的电子晶片替映飞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映飞的两性畸形状况并不严重,通过手术是完全可以进行矫正的。也就是说,只需要经过几次手术,便可以还他一个完完全全的男儿身。这应该是他多年来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想到此,云墨染立刻开口说道:“映飞,在玉王府之时,我听阡陌说你的身体……”
“姑娘!”云墨染的话刚刚开了个头,映飞的脸便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并且猛地站了起来,一向温润的眸中有着明显的警觉和戒备,甚至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敌意,“我的身体如何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恳请姑娘从此之后千万莫要再提此事,否则便是在赶我走了!”
说完,映飞不等云墨染再说什么便迅速地离开了房间,并且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过来。云墨染倒是想不到映飞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登时急得追了两步:“映飞你误会了!我是说……”
一句话未说完,房中已不见了映飞的踪影。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云墨染忍不住苦笑:“反应也太激烈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恢复正常而已。不过也难怪,换做谁摊上这种事,也定然会是他这种反应吧?没办法,只好找机会慢慢跟他解释了……”
一整天的时间,云墨染都在反复考虑刚刚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渐渐明白了赫连苍宁的良苦用心。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经渐渐深沉,她依然坐在桌前埋头苦思,扑扑跳动的烛火映衬着她脸上的面具,折射出了玉质特有的温润光芒。
原本安静的烛火突然斜了几斜,紧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君莫问穿窗而入,笑声朗朗:“七小姐!我来见识见识名满天下的紫气东来!”
云墨染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说道:“对不住,你来迟了!”
君莫问在桌旁落座,熟门熟路地倒了一杯凉茶喝了几口:“何出此言?”
“紫气东来我是第一次用,谁知却也成了最后一次。”云墨染叹了口气,语声还算平静,“说出来或许你都难以相信……”
对君莫问并不设防,云墨染将赫连苍宁废了自己内力之事和盘托出。君莫问听得很认真,过程中并未插言,直到她说完才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你似乎并不恨赫连苍宁?”
云墨染摇了摇头,略有些不好意思:“事出突然,他一掌击中我的刹那我是恨的,不过此时确实已经不恨了。”
君莫问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为什么?莫非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大致猜到了他的用意。”云墨染沉吟着,眸子微微地闪烁,“不过不太确定就是了。”
“哦?”君莫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起来说不出的潇洒风流,“那你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详一番。”
云墨染笑了笑,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将思考了一天的结论说了出来:“云洛旗家族的女子修练涅槃心法,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如今城中到处都在传言我已练成紫气东来,那么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到皇上的耳中。他若知道此事,必会将我配给某位皇子,好让我将内力送给他。但我又绝不会嫁给任何一位皇子,那么皇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强夺我的内力,要么杀我永绝后患……”
君莫问微笑:“说下去。”
“还用说吗?”云墨染看了他一眼,大有“你早就明白”之意,“宁皇叔大概既不希望我惹怒帝王,又想保全我的性命,无奈之下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废掉我的内力算了。你说,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君莫问点头:“八九不离十。只是当时你为何不亲自问问赫连苍宁?或许他会对你解释清楚的。”
“才怪。”云墨染哼了一声,说一点都不怨自然是假的,“我早就问过了,他什么都不肯说,闷葫芦一个!当时我又只顾生气怨恨,并不曾想到这些。”
“换成我也想不到。”君莫问的语气颇为诚恳,倒不仅仅是为了安慰云墨染,“不过话又说回来,赫连苍宁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倒真舍得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那又如何?”云墨染对此很是不以为然,“我之前曾经说过,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对你好,那么过程中无论对你多狠我都下得去手,宁皇叔大概也是这样认为。”
君莫问眸中的笑意越发明显,竟像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如此说来,我是无福看到紫气东来了?还以为可以一饱眼福……”
“不是我的错。”云墨染摊了摊双手,因为明白了赫连苍宁的良苦用心而觉得心头豁然开朗,也有心思开玩笑了,“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宁皇叔的责任,你若觉得遗憾,只好去找他算账。”
“哈哈!”君莫问爽朗地大笑,“你舍得吗?”
“有何舍不得?”云墨染撇了撇嘴,满不在乎,“他又并非我的谁。”
君莫问闻言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作势欲起身:“既如此,我那真去了?”
“少来,不与你开玩笑了。”云墨染瞪了他一眼,“君门主,映飞他身中剧毒,你能否请莫副门主替他瞧一瞧?我知道莫副门主精于用毒……”
君莫问笑了笑:“你倒挺关心映飞啊!当初更是毫不犹豫地收留他在客栈中做事,为什么?”
提及此事,云墨染不由抿了抿唇,片刻之后轻声叹了口气:“这是个无人知道的秘密。君门主,你已经见过映飞了,那么,你可觉得他的眼睛与一个人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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