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吧。”白杨美华摆摆手,对戴丝道。戴丝听话地点头,在经过林洛黛身边时,愤恨地瞪她一眼,然后用自己的半个身子狠狠地撞上林洛黛的肩膀。
林洛黛的身体微微不稳,朝后退了一步,却没有对戴丝的挑衅行为表达什么。看着她高调离去,只拍了拍肩膀,慢慢走到了白杨美华面前,礼节周到地行礼道:“奶奶,您叫我?”
“嗯。”白杨美华似有似无地点头,算是答应,而后,指叭地按了一下遥控,威严地道,“我想,这些,你有必要看一下。”
林洛黛尚未来得及问别的,原本平静的屏幕在一闪后,出现了画面。
“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一手把住两个男人的心,把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林洛黛,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画面中,一个身着绿色雪纺纱的女人尖利出声,歇斯底里地呼叫着。林洛黛慢慢睁大了眼睛,心头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某道强烈的光线映在脑中,越发清晰。
“这……”画面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洛玉,而她所吼叫的对像正是自己。
林洛黛的脸慢慢泛白,她总算明白,那天感觉到的刺眼光束并非阳光,而是……摄像机的光芒。她慢慢揭紧拳头,脸色发白,显出了明显的怒气,连恭敬地原本弯着的腰身也开始挺直,一动不动地站立,目光紧紧地锁住屏幕。
画面里演出的正是那天林洛玉愤怒来找自己的一幕,背景是她的办公室。声音不是很清楚,画质却极好,将林洛玉的怒容照得一清二楚。
就像人生的一场回放,只是这次格外清晰。林洛黛安静地看着屏幕,算是回顾了一次那天与林洛玉的交锋。
“林洛黛,你迟早会付出代价的!”林洛玉吼完这一句,冲了出去,画面一时静止。林洛黛这才慢慢转头,看向白杨美华:“您在调查我?”
“这些不是我拍的,但,看到这样的画面,我也相当震惊。”白杨美华转脸,与林洛黛相对,威严不减。她没有说出拍摄的主使者是谁,但林洛黛已经猜出来,能如此不择手段又不舍不弃要将她和白暮云分开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戴丝。
既然白杨美华不说,她也不点破,只是带着一丝无奈淡然地道:“奶奶,您让我看这些想说明什么?”
白杨美华站起来,富贵威仪的身体显露福态,她走到窗边,沉声道:“暮云这些天一直跟我强调你的好,可我看到的,却是你的坏。这样的你,想要得到我的认可,又怎么可能?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戴丝,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的情况……太复杂!”说完,她慢慢转身,将锐利的目光钉在了林洛黛的身上,“一个连妹妹都恨的女人,用什么来说服我接受?”
林洛黛慢慢勾下了头,却并不屈服,腰杆挺得笔直笔直,背也挺得极直。
这些,都落入了白杨美华的眼中。
“说实话,戴丝确实存在许多不足,为人、处事,以及独立性,都不如你,但她有一点好,就是心思单纯,生活简单。这些年里,她一直爱着暮云,不曾和别人传过半点不好的消息。就冲这一点,我就要坚决地站在她一边。你要知道,我们白家的媳妇不需要独挡一面,却需要干净明白,还要能为暮云牺牲掉一切,毫无旁心地照顾他,关心他。显然,你做不到这一点。”
白杨美华的指责,她无言以对。正如她所说,自己无法为白暮云牺牲掉工作,也没办法将身边的事情清理干净。
“而且,据我所知,你除了和妹妹不和外,和父母的关系也处理得相当差。你甚至举报了自己的父亲……”
头猛抬,她微张了唇,没想到白杨美华连这些都知道。
“连最亲的人都要背叛,林小姐,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对暮云是真心的。你不会有一天也像对待你的父亲一样对待暮云?”
“……”张开的嘴无法合拢。白杨美华说的事没有一件是杜撰出来的,虽然有许多理由,但此时,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就连她想要表达的承诺都变得失去诚意,林洛黛的喉咙似被卡住,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兀自烧着,红着,尴尬着,心,也跟着不安着。
但她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虽然事情是真的,但她一件都没有做错。她希望可以改观白杨美华的想法,她要为和白暮云的相处努力,昨晚,她曾承诺过他,不会放弃,要一生和他在一起。
想到此,她鼓了勇气,出声:“奶奶,我可能不是您希望中那么完美的妻子,但如果您细究每一件事的背后,就能发现,我并不是那种卑鄙到无所不做的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法律许可的范围,而且是法律规定的不得不做的事情。对于我对父亲所做的事,我感到抱歉,却并不后悔。还有我妹妹……也都只是误会,我并没有刻意地去破坏她的感情,冯绍华取消订婚我也是那天才知道……”
“好一副伶牙利嘴!”白杨美华极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指上一按,紧接着道,“那么这些呢?也是我的误会?”
新的画面出现,这一次,是一些照片。照片的场景没变,是她的办公室,里面的人却有了变化,是她和冯绍华。
冯绍华握着她的腕,两个人对眼凝视。画面看不到冯绍华手上的伤,却将两个人拍得极度暧昧。
画面一幅幅闪过,竟然没有一幅能将那天的情形说清楚。
“如果你们是清白的,又怎么会单独相见,还会被人拍到这样的画面!”白杨美华提高了嗓音,满脸严厉。林洛黛白着一张脸,倔强地摇头:“奶奶,事实不是这样的,这些画面只是断章取义!”
“是不是连我的眼睛都在断章取义!你们在楼道里发生的事,可是我亲眼看到的!”白杨美华吼了起来,满身怒火充斥,两道眉高高扬起,几乎要竖起来。
她的一句话堵回了林洛黛所有的话,而现在,就算自己要做解释,她也未必听得下去。更何况,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她就算解释清楚了,到了白杨美华的耳中也会变成狡辩。换成别人发生这些事,她也不能相信。
她闭上了嘴,安静地立在白杨美华面前,委屈,却只能无言。
白杨美华不再多话,而是慢慢地踱回去,从位置上捡起一份文件递给她:“我已经听说了,暮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当年你救了他的命。对于这一点,我不会逃避,你把这个签了,我会给你满意的补偿。”
林洛黛的目光落在页面上,在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时,脸色一时发白,身子猛然摇了一摇,无比惊颤!
那是一本离婚协议,最显眼的位置标明了离婚的双方,正是她和白暮云。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杨美华,白杨美华脸上一片冷淡:“我知道你是检察官,有一大堆的法律条款装在肚子里。但你要明白,暮云是m&e的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关注,我不可能让他娶一个问题如此多的女人。”
“还有,戴丝的父母曾经救过我们的公司,我已经向所有的人承诺,她会是我们白家的媳妇。如果你的事情传到英国,股东们会认为我们白家言而无信,一个言而无信的老板,是不可能受到大家的拥戴的,他要面对的麻烦,可想而知。所以,我要用一切力量来保全他,切断一切对他不利的因素,包括你们的婚姻。”
白杨美华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的痕迹,转过头来将文件塞到了她手里:“把这个签了,然后马上搬出别墅。”
目光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那份离婚协议,林洛黛的唇咬了又咬,不可否认,白杨美华的话是对的,但,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
她将文件轻轻放在了沙发上,努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而不失礼节,道:“奶奶,我想,这件事等白暮云回来处理不迟。虽然奶奶说得很在理,但是,我还是希望听到他的意见。”
她说完,退了一步,低头躬身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离开了。”
“林小姐!”白杨美华再次爆发出一阵断喝,声音震得整个放映室嗡嗡作响,“你这是想干什么?不想离婚,想等着暮云回来帮你说话吗?这是不可能的!”
身子一顿,本欲迈出的脚步停下,林洛黛慢慢转头,看向白杨美华,一脸的真诚:“奶奶,我已经答应了暮云,一定会和他走到最后,我不能食言。”
“你……”白杨美华一时捂紧了胸口,十分痛苦的样子。林洛黛没想到会这样,紧张地跑了上去,扶住她:“奶奶,您怎么了?”
门叭地从外被推开,戴丝出现,几步跑过来将她拉开,自己扶上了白杨美华,尖锐地骂了起来:“林洛黛,你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奶奶的心脏不好你还要刺激她,你想干什么!”
“我……”林洛黛本欲再接近,却一时不敢上前。她因为心急,忘了白杨美华有病的事,这才会肆无忌惮地顶撞。
“我……我去叫管家!”她白着脸迟疑了片刻,跑了出去。
白杨美华被扶回了房间,家庭医生很快赶过来,由管家带着脚步匆匆地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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