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才这两天左思右想,实在是不花钱不踏实。
在好不容易等到赵厉阳离开之后,陈友才就在王兰陵下班回家的路上等着王兰陵。
王兰陵今天下班之后和胡桑葚、胡归桥一起去水务司,负责带几人回家,刚走到水务司门口就看到了陈友才。
“陈大人,来水务司有什么事情?”
王兰陵走过去和陈友才打招呼,陈友才也在王兰陵过来的时候走过去抱拳打了个招呼。
“王大人,这个……前些时候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啊,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那么多事情,还是王大人你想的周到啊!”
王兰陵笑了笑,客气的说道:“陈大人说笑了,这意见不合是正常的事情,何须如此介怀?当官嘛,哪有不吵架的,朝堂之上打起来的都寻常,更不要说意见不合了。”
陈友才露出震惊之色,“是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原来当大官的也会打架啊?我以为都是读书人,肯定会体面一些的。”作为一个县城小官,陈友才对于云州之外的事情了解甚少,对传说中的帝都,更是知之甚少。
看到王兰陵竟然知道朝堂上的事情,陈友才就更加觉得王兰陵的厉害了!
“王大人他日必定飞黄腾达,绝非黑水县这小小池中之物!”
这马屁一点都不好听,王兰陵可不想飞出去,在这小池子里当王霸多好。
“陈大人客气了,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了。”王兰陵客气的说了一声,准备带着胡桑葚进去。
赋税司和王兰陵没有什么业务往来,连能够配合他的地方也没有,而且这里是县令管辖的地盘,王兰陵和他没必要搞好关系。
陈友才没有离开,也没有停下,在王兰陵走进水务司的时候,他也跟在旁边一起走了进去。
“王大人,今天来找你,还有个事情,我听说现在人都喜欢自行车,正好家里有辆车子没人用,现在手头又有些缺钱了,不知道王大人你能不能买下。”
王兰陵走进水务司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辆崭新的大杠自行车,这自行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水务司的院子里,还是进门就能看到的台阶路下面。
“多少钱?”王兰陵随意问了一句,他对自行车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自行车中间那道杠太高,王兰陵不想骑。
陈友才迅速说道:“不贵不贵,不用太多,一块钱就够了,我现在啊,就缺一块钱。”
王兰陵停下脚步,看向了陈友才。
陈友才抿着嘴,笑了笑。
王兰陵表情从疑惑到思索,然后微微一笑。
陈友才也高兴的微微一笑。
“哈哈哈。”王兰陵大笑三声,“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不到陈大人也如此清廉,连一块钱也拿不出手,真乃我辈之楷模!”
小王大人不愧是当官的料,做题解不出来,这收钱的事情,从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里,就能看透一切。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陈大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守护这个笑容啊!
在听到王大人的话后,陈大人高兴地咧着嘴说道:“王大人才是谦虚了,县里谁不知道,王大人您……”
卡壳了……陈大人竟然想不出来王大人哪里清廉?!
拍马屁,讲究浑然天成,这陈友才一是脸皮不够厚,下意识的没去说那些自己听着都尴尬的话。
二来就是真的天赋不行,不像是王大人那样,在谄媚和恭上这种事情上,信手拈来。
停顿的时间越久,就越尴尬,陈大人努力的回想王大人的好处,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这拍马屁的时候,说到一半不说了,可是一种很得罪人的事情。
比如夸奖一个女人气质绝伦,心地善……,然后闭嘴不说了。
王兰陵等了几秒,看到在太阳底下的陈友才额头都出了细密的油光,就叹了口气说道:“陈大人的心意我明白,心里是好的,就是这嘴上不饶人,我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现在陈大人有难处,自当是解囊相助。”
陈友才松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算是缓解了这个尴尬。
王兰陵对着胡归桥说道:“你去写个借据,陈大人毕竟是个人物,一元卖车说出去有辱门面,我们虽然是一元交易,但字面上还是写一百吧,陈大人,你看如何?”
陈友才就是送礼的,字面上写多少都无所谓,他说道:“正是正是,还是王大人想的周到!”
在胡桑葚和胡归桥的注视下,王兰陵给了陈友才一块钱,然后双方在一百元的交易上签字按了手印。
陈友才拿着收据回家了,回家之后就把收据烧掉。
这一百元的收据一点用途都没有,擦屁股都嫌脏。
在陈友才离开之后,胡桑葚看着这个崭新的自行车,笑着说道:“大人,您收钱了!不过你放心,这事情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王兰陵也看着这个自行车,在听到胡桑葚的话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不懂,今天我们可以用一块钱当成一百块钱完成这个自行车的交易,它日也可以用一百块钱当成是一块钱,完成别的东西的交易。”
胡桑葚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一百块当成是一块钱来交易?这不是赔了嘛?”
王兰陵没有解释,而是对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胡归桥说道:“这贪污之道,你还是不要学了,你上面没有关系罩着,进入这脏水里尔虞我诈,只怕到时候是摘不出去了。”
“是!”胡归桥记住了王兰陵的话。
胡桑葚则是说道:“那大人您为什么可以这样做?只是贪这些贪官的钱,应该不是问题吧?”
王兰陵解释道:“这个算是自污吧,但并不是谁都有这种资格说是自污,留把柄给别人只是自寻死路罢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东西比数学都复杂,反制和被反制,归侨你没把握完美掩盖污点的话,那就不要留下污点。”
胡桑葚也没有继续询问,她和别人不一样,比较是把王兰陵当成是同龄人在对待,其余人都是把王兰陵当成主人在对待。
“大人,这车子你会骑吗?”胡桑葚的好奇心,很快就放在了自行车上面。
王兰陵对自行车没有什么兴趣,直接说道:“推着回家吧,快点收拾收拾,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呢。”
“是!”胡桑葚和胡归侨都答应了下来。
王兰陵继续坐着羊车,胡桑葚则是推着大个自行车,胡归桥带着母亲和弟弟走在后面。
胡归桥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王兰陵的教导,他在王兰陵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在柳扶风手下也学到了很多,但是和王兰陵平常的行为一对比,就明显的发现王兰陵一直都是在制约柳扶风等人,而柳扶风那些人就好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胡归桥就更难说话了,他平时不论是在柳扶风手下,还是在王兰陵手下,都是一边做一边学,但基本上都是不说话。
别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而且保证别人问的事情,他都能给出满意的答复。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柳扶风反而是把王兰陵精神贯彻到底的那个人。
王兰陵精神贯彻最不彻底的,是王兰陵。
他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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