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微微颤抖。
过了片刻,那对年轻人也感觉到了不妥,哆哆嗦嗦顺着顾判的目光向南方望去。
“那是……”
他们一下子愣住,表情绝望看着一道白线从远处靠近过来。
待到再近一些,才发现那条白线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身披白色鳞甲的骑士,他们骑在狰狞恐怖的巨型野兽背上,正在沉默地向他们发起着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野兽体高三米左右,看起来就像是融合了狮虎熊狼的特征,却又比上面任何一种野兽都更加凶猛强悍。
背上的骑士全身都覆盖在细密的白骨鳞甲之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仅仅露出两只猩红的双眸,在夜幕下看起来格外渗人。
“我没办法管你们,还有一点安全的时间,你们要么自己去逃命,……要么,就跟在我的身后,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上一个。”
顾判缓缓抬起右手,一柄双刃大斧在血色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越来越近的白骨野兽骑士阵线……
出乎预料的是,单个来看,每一个骑士个体的实力看起来竟然都不算弱,至少要比魏廷镇南大营的精锐骑兵要强上不少,更重要的是,现在它们这么庞大的数量聚集在一起组成战阵,其威力必将成几何指数上升。
顾判自忖,即便是镇南大营倾巢而出,辅以远程雷火打击,也绝无可能在这样数量的强大敌人攻势下取得胜利,而军镇士卒一旦崩盘,面临的必将是一边倒的屠杀结局。
而就算以他现在的实力,在面对着这样的骑兵大阵冲击时,纵然火力全开,也并不能轻松硬碰硬碾压。
随着妖兽骑士大队的逼近,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没有办法了,想不到数日前我们在一起赏雪时说过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男子在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下来,抬手帮身边人理了理散乱的青丝,低低笑了起来,“还记得那天我曾经对你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看来,我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呢。”
他已经看得分明,在这样的情势下,这位大人让他们逃命,他们又怎么可能逃得了性命。
视线所及的地方完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棵树都看不见,就算是这位大人在前面阻挡,又能挡住多少敌人,他们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www.
最终还不是会被那些恐怖骑士给撕成碎片!?
想来想去,还是待在救命恩人身边,拼死帮他护卫住左右两翼,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年轻女子赵纭芳眼中满含泪水,却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让任何一滴眼泪流出,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叹了口气道,“我死了不打紧,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你就要努力活下去,带着我们两个人的希望活下去。”
大地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强,男子远远看着逐渐靠近过来的那道黑线,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的表情,“大人,您手上还有能用的兵刃吗?”
顾判回头看了看刚刚还在闹分手,现在却情比金坚的两人一眼,面无表情说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刀没有枪,敌人给我们送上前,你想要兵器,就去从对面抢,抢不来就别用,死了就是你怂,怨不得任何人。”
“呼……,多谢大人提醒,我们明白了。”
顾判将双刃战斧横于身前,黑色铠甲一点点覆盖住身体所有部位,再在其上燃起一层猩红火焰,透过面甲看向了已经距离不足两百米的黑压压骑兵大军。
“这个真实到极不真实的世界让我感到无比的烦躁,正好需要一场淋漓尽致的杀戮来缓解心情。”
“蠢货们,上来受死!”
顾判狂吼一声,如同炮弹般向前弹出,一个人迎向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妖兽骑士大军。
红炎映照,斧影翻飞……
杀杀杀杀杀!
在排山倒海般的白骨野兽骑士冲杀围攻下,一切的身法招式全部都失去了意义,在此时真正能做的唯有以强克/强,以暴制暴,用更加狂暴的姿态,更加强大的力量硬顶过去,以一己之力将迎面而来的白色大河劈开一条血色通道。
顾判一言不发,辗转腾挪,逆流而上,犹如一尊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沉默一斧斧挥出,再收回,再挥出。
成片的妖兽骑士在他面前倒下,被击碎成半透明的碎片,然后迅速融入到鲜红色的天地之间。
无数闪烁着黑色光芒的长枪朝他攒刺过来,顾判身体表面不时暴起一蓬蓬灿烂的火星。
但他不管不顾,只要刺来的长枪没有穿透那具黑色铠甲,便无所畏惧,硬生生以更加凶悍的姿态在白骨铠甲覆盖的骑士大军中开辟出来一条血色通路。
顾判与妖兽骑士大军的厮杀一直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来不及去数,更不知道有多少身披白骨铠甲、骑乘妖兽铁骑的敌人被他斩落于地,然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五百还是八百?
一两千,还是三四千?
但对于顾判来说,数量在此时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他此时所能够做到的,唯有咬牙坚持下去,奋起体内所有余力,保持猩红火焰的燃烧,机械地向前挥出战斧,像矗立在海中的礁石一样,迎接着一波接一波的白色海浪冲击。
他已经很累了,不论是红炎覆盖的范围,还是挥动战斧的力量与频率,比最开始时都有了大幅度的下降,所幸身上穿着的黑色铠甲防护力极强,不然绝对不可能在如此强度的冲击下一直坚持下来。
但是,坚持到现在,就算是黑铠也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细密裂纹,不知道再捱上多少次打击便会支离破碎,从体表脱落。
更让他气愤的是,击杀这些白骨妖兽骑士竟然得不到任何的加成,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短精打细算,用好每一分力量之后所能达到的最好程度。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能不能从这似乎无穷无尽的冲击中站到最后。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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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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