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的焦虑感觉充斥心中。
顾判一斧落下,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女子头颅飞起,下意识地几乎要遵照自己的本能,直接扭头便走。
但是九幽之眼就在那里。
只需要他再向前一步,便能触手可及。
诸般念头一闪而过。
只在一瞬间,顾判便向前踏出了那一步。
甩出身后修长狰狞的尾巴,卷了那枚闪烁着灿烂光芒的竖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而他此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拿到九幽之眼,宝物近在眼前,又岂有放过不取之理?
顾判一个闪现,甩尾卷住了那枚闪亮的竖瞳。
直到此时,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有了下坠的趋势。
只是这一坠,坠落的实在是太过剧烈,仿佛是从云端直接跌进了无尽的深渊,让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几乎重新找到了在极北冰原被寒冰封镇的那种感觉。
只因为他刚刚就要拿到手中的那枚九幽之眼,从竖瞳光团内陡然爆发出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冲破了最后一刻出现的斧影阻隔,斩在了他的身上。
也好在顾判一直没有真正掉以轻心,所以才能御使斧头将那道剑光挡偏了少许,没有让自己被一剑斩成两段,而只是落在了他向前伸出的尾巴上面。
瞬间便切碎了墨色鳞甲,割裂了暗金角质,然后撕开被强化了不知道多少道的血肉,将那条长尾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粉末。
痛!
痛痛痛痛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断尾求生竟然是这样一种痛苦的体验。
也没有想到,切了一条尾巴竟然比砍掉一只胳膊还让人难以忍受。
仿佛被切碎的并不是后面那条总是无处安放,被他无比嫌弃的无用器官,而是斩掉了他前面的那条尾巴……
被所有男人下意识保护起来的真正要害。
业罗初圣之死,果然油炸。
那么,刚才被他剁掉了脑袋的那个女人呢……
顾判忍住剧痛,一边飞快向后撤退,一边定睛看去。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变成了和业罗初圣一模一样的盈的化身!
可是她怎么能变得那么像!?
不仅把他给欺骗了过去,难道就连那边装模作样开着航母的黄泉之主,都没有发现端倪吗?
这货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抽了,为什么连对手到底是不是轮回剑主都辨认不能?
不久前他才刚刚欺骗了参宿一次,结果没多长时间就被她以相同的方式找回了场子吗?
当真是不要轻易招惹女人。
剧烈的痛苦之中,顾判疯狂嘶吼,心绪却是诡异地安定了下来。
他不怕事情有变,只怕突然发生未知的,无法控制的变化。
而此次虽然损失惨重,剧痛无比,但却还在他的预料之内,甚至比他所想到的最好情况都差不了太多。
他还活着。
还有一战之力。
最关键的九幽之眼也已经到手。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一个闪现。
就能返回到红衣和幽泉的身边,只要能够将古宅安全送出,就算是填补上了他心中最为关键的一处裂隙。
剩下的一切,之后不管再发生什么,都再也不能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关注与波动。
他只差了一个闪现的距离。
然而就在此时。
又是一道森寒剑光亮起。
封堵住了他前后左右上下的所有空间方位。
灰败大浪竟然也同时缠绕拍击下来,仿佛将他下一刻会发生的所有动作尽皆笼罩算尽,将这一刻的他割裂隔离了出来。
业罗初圣与黄泉之主,竟然联起手来镇杀他一个人!?
他们怎么能的?
他们刚才还在对峙战斗的局面之下,怎么就能突然摒弃前嫌,联手击杀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
而且他没有了闪。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他有闪却无法御使出来。
只能面对黄泉与轮回的联手夹攻。
顾判纵有千般疑惑,却也只能将其深藏心底,在这一刻摒除了一切杂念,专心应对已然出现到近前的危机。
三种力量在虚空中毫无退避地对撞到了一处。
“开!”
他狂吼一声,倾尽全力挥出双刃战斧,以一整只手臂碎裂消失为代价,将那道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内的牢笼打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缝隙很小。
纵然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www.
即便是将四级打野刀直指力量本源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还在千钧一发之间寻到了双方联手的力量交界处,以庖丁解牛的方式去切入。
最终也不过是斩出了一条长不到一尺,宽不足三指的狭小缝隙。
别说是让他这个人顺着这道缝隙脱身而出,就算是往里面塞一本书,太厚的话恐怕都难以塞得进去。
但是,对于顾判来说,在业罗初圣和黄泉之主联手的局面下,能够以失去一条手臂的代价打开这样的一道缝隙,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着自己能逃出去。
甚至连让自己靠近一步那道缝隙都无法做到。
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方设法要将九幽之眼给送出去。
而就在他挥出那一斧的瞬间,从口中鬼魅般飞出一道血影,瞬间融入到狂暴的力量乱流中消失不见。
而与之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枚刚刚被顾判捏在手中的九幽之眼。
哗啦啦!
无数血色书页漫天飞舞,刚刚融入虚空的陋狗就被逼迫着显出形迹,结果还没等它再次钻回到顾判口中,便被黄泉之主和业罗初圣联手施为下的压迫力量弄到了散架。
所有书页连通里面的封镇之物尽皆消失,就连鬼面、鬼火、还有那两条剥了皮的大腿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不到半张残缺不全的封面,才在顾判的全力护持下又重新折返了回来,一头扎进了他的口中。
他没有去问陋狗在将九幽之眼送出那道缝隙后,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又毫无征兆回头,跳进了这一十死无生的必死局面之中。
他也没有去想那枚九幽之眼能不能被红衣和幽泉接到,更没有去考虑如果被幽泉拿到九幽之眼后,会不会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计划行事,自己给红衣留下的反制手段又有没有作用……
他什么都没有去想,因为业罗初圣和黄泉之主为他打造的牢笼已然再次成型,他们联手的第二波攻势也已经在这一刻遽然降临。
压迫得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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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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