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锦毅打算告诉雪莹,她即将要被送去的地方。等到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句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雪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柔柔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锦毅看着雪莹,有些艰涩地张开嘴,“莹儿,我们之前达成一致,一旦我出兵讨伐,就要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免去我的后顾之忧,对吧。”雪莹点点头,锦毅深呼吸口气,他不确定雪莹听到“怡香院”后,会是什么反应,但现在他必须告诉她,“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出城。你要去的,是一个叫怡香院的地方。”
“怡香院?”雪莹挑眉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跟“怡红楼”这样的地方差不多呀,“怡香院是做什么的啊?”未免自己想多了。雪莹还是开口问道。
锦毅眨眨眼睛,不自在地说道,“怡香院……怡香院就是……”后面咕隆着,雪莹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说大声点!”雪莹严肃地说话,锦毅也只得扭捏地说出来。
“怡香院是青楼。”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雪莹就开始哭起来了,“你……你竟然要把我放在那种地方!你……你……你不爱我了吗?你怎么舍得把我放到那里去。你怎么忍心!要是我被那些喝花酒的人欺负了怎么办?”说完,雪莹转过身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锦毅一看这阵仗,顿时傻眼,又察觉到自己怎么能愣神,赶紧把雪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莹儿,你听我说,怡香院虽然是青楼,但是……”
雪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是你名下的产业?”
锦毅又愣了一下。看着一脸好奇,脸上没有半点泪痕的秀美容颜,锦毅松了口气,可心里憋了一下,旋即捏着雪莹的脸,脸上带着流气的痞笑,“小娘子,是爷今晚的表现让你不满意,所以故意跟爷作对,好让爷再来惩罚你吗?”
这回轮到雪莹傻眼了,赶紧抓住被子里那只作怪的手,讨好的笑着,“哪有,爷这么威武勇猛,小女子哪敢对爷不满。”随即又义正言辞。“其实刚听到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震惊,但我知道,你不可能随意对我的去处进行安排,定是考量了以后的决定。再者,我看过你书房里的很多野史,里面就有提过,很多有权势的人都把青楼当做消息来源地。所以,你那么放心把我送到那里去,那一定是你可以放心的地方。”
锦毅抱着雪莹,无比感激上苍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个理解自己,懂自己的可人儿。叹口气,“刚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雪莹吐吐舌头,“还好啦,不过还是有些震惊。可是想到你对我这么好,要送我去那里,也是有原因的。平日里也都是你捉弄我,还不准我捉弄一回你啊。”
“是,是,娘子有理。”
“对了,那碧月和迎月呢?她们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啊?”这两个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就在王府,肯定是担心地不得了。
锦毅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让她们一块儿跟你过去。有人照顾你,我也要放心许多。”
“好。”既然答应他,自己就一定会做到。但是该有的疑惑还是要解决,“对了,为什么你会经营青楼啊?皇上知不知道啊?”
锦毅敛下眼帘,“皇上并不清楚,我把怡香院交给心腹在打理,白天也很少同他们接触。这个密室就是为了见他们不被外人发现才设置的,而密室的出口是在城外的一个山洞里。”
“咦?那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锦毅笑着刮了一下雪莹的?子,“小笨蛋,怎么可能轻易给别人发现了。就算他们侥幸进来了,也得看他们有没有命活着出去。沿路除了设置有很多分叉口,每条路上也设了很多机关,一旦走错一步就会有性命危险。”
“难怪你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家里设密室。”
锦毅笑笑,“其实自从我开始带兵,大多时候都是呆在边关的,回来皇城其实并不多。”
雪莹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是想说,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没有重要的东西是吗?”
锦毅点点头,“没错。比较重要的大概也就是朝里的公务,但一般我也都是头天处理好,第二天就带去衙门了。现在,府里最贵重的,大概就是我怀里这个了。”
雪莹笑了起来,“真不害臊。不过,我还在想,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情以后,你就要回边关了?”
锦毅叹口气,“没错,以前是同宸国交战,宸国递来了降书后,我就不会再继续镇守与宸国交界的地方。可能会去嵫国或者拓国边界,以防他们来犯。”
“那我呢?我不想跟你分开。”雪莹泪光闪闪地看着锦毅。
锦毅本来想说让雪莹在家里等自己,可他也舍不得和她分开,便将她拥进怀里,“如果你不怕边关的辛苦,就跟我一同去吧。”
“我不怕,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两人相拥情意绵绵地诉说着对彼此的心意,直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才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天刚有些光线,锦毅就起床了。雪莹还迷糊着,半迷蒙着眼睛想跟着起来,锦毅按下她,“别起来,再睡会儿。我去找人把碧月和迎月接过来,等会儿让她们伺候你洗漱。”
雪莹脑子还一团浆糊,点点头,倒在床上继续睡觉。等她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她在密室里,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只是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她惊喜地坐了起来,“碧月,迎月,你们过来了。”
两个丫头看到雪莹醒了,激动地跑过来,“王妃,王妃,真好,你没事。”
“对啊,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王妃被困在宫里呢。”
“就是,那天晚上王爷暴躁焦急地恨不得把屋子都拆了呢。”
“王妃,你是怎么回来的呀?”对于宫里的形势,她们虽然不了解,但听了旁人讲了一二,对于能见到王妃在府里,还是很惊讶的。
雪莹笑笑,“你们别急,先等我把衣服穿上。”
穿戴洗漱好,碧月伺候着雪莹用早膳,雪莹这才告诉了她们事情是怎么一回事。雪莹说玩,碧月和迎月无不庆幸。
“在说什么呢?”锦毅信步走过来,看得碧月和迎月又是震惊不已。
雪莹也不急着跟她们解释,看到身后跟他一同走进来的人,叹口气迎了过去,“要准备离开了吗?”
锦毅点点头,“嗯,我也要出发了。”说完对身边的人,“你们先出去,本王有话要跟王妃说。”
“是,王爷。”虽然震惊,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很到位的。
“帮我穿将军服,可好。”
雪莹点点头,拉着锦毅走到桌边,帮锦毅穿上他的将军服。穿上铠甲的锦毅,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威武神勇。雪莹眷恋地抚摸着光亮的铠甲,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舍。
“记得,要好好保护自己。你答应了我,不会受伤的。”
锦毅揽着雪莹的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一手握着雪莹的柔荑,温柔地在她的掌心里落下一吻,“嗯,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雪莹拼命忍住眼泪,“记得早点接我回来。”
“好。”
两人相拥着,恨不得时间就这样停止下来,可以让他们不分开。可惜,离别在即,他们也只能忍痛挥手道别。
“路上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你也是,一切顺利。”
依依不舍,终究还是离开了。
待雪莹消息了密道口,锦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走出书房,紫胤就走了过来。
“主子,是否现在就出发?”
锦毅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出发。”
骑上马,一队人数不多的马队就这样踏出了淳王府。锦毅也不回避,就这样大刺拉拉地展现着自己的英姿。
看到他的人都开始惊讶地喊道,“淳王,是淳王殿下。”
“是啊,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威严的淳王殿下呢。”
“就是,跟之前他傻里傻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淳王的傻病好了呀。”
“真好,怎么皇城终于有救了。”
守门的是申屠胜毅麾下的兵将,看到有人骑着马奔过来,还不赶紧拦下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不知道现在皇城是不允许出城的吗?”
“余进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王是谁?竟然敢拦本王的路,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锦毅此刻拿出了王爷的架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余进伟。
余进伟抬头看着来人,震惊无比,“淳……淳王……淳王殿下。你,你,你……不是……”余进伟惊讶地话都说不圆了。
锦毅冷笑,“本王不是傻了吗?真没眼力价,本王可以傻,就不能恢复吗?还是说,你觉得本王应该死在王成庆的刀下了。嗯?”
作为武官,淳王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余进伟清楚得很。当下吓得尿失禁,跪在地上求饶,“淳王殿下饶命,淳王殿下饶命啊。”
看到领头的余进伟都吓成这副鸟样,其他人也跟着效仿,跪了一地求饶。
“紫胤,你安排人把他们和王成庆关在一起,到时候由皇上亲自定夺。”
“是,属下遵命。”紫胤打了个手势,很快就出来了几个暗卫,将城门口的一干叛军全部捆成粽子关押起来。
出了城,锦毅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镇关军驻扎的地方。雪莹也在御影的护送下,往冰州赶去。路途辛苦,三个人却也从来没有抱怨一声,让护送的御影都对自家主母又高看了一眼,心里也是很钦佩的。
懿影知道了自家主子要将主母送过来让她保护的消息后,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她以为经过上一次主子的表态,她就断了那份心思,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薛潼知道懿影心里的苦,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竭尽所能地说着笑话逗懿影开心。只是,伤心之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解开,懿影表面上是笑了,心里却依旧痛苦煎熬着。
“懿影姐,主子把主母交给你,是相信你一定能护主母周全。虽然这个决定很残忍,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斩断你的情丝呢。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忘记,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没能忘掉。主母来了,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薛潼劝解道,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懿影勉强地笑笑,“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斤助围号。
“这个我相信。御影阁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主母还得几日才会到,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一下。主子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一定不能告诉主母关于御影阁的事,你千万记住。”
“我知道。别担心我,我自有主张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薛潼离开后,懿影坐在桌边,拿剪刀剪了剪烛心。她一定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得了主子的宠爱。如果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能拖累主子的话,就是拼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同意这个女人当他们主母的。
锦毅连夜兼程赶到了镇关军的驻扎地,所有将士在看到威风凛凛的将军时,都惊喜地簇拥过来,“将军,将军你没事了!”
“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
锦毅含笑看着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随即翻上柱台,“将士们,我回来了。辛苦你们了!”
“将军,我们不怕苦。”
“对,只要将军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将军,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锦毅挥挥手,下面的将士立刻闭了嘴,“我召集你们前来,是为了前往皇城讨伐图谋篡位的谨王带领的军队。你们有没有信心剿灭他们。”
“有!”将士们扯开喉咙吼道。
“好!本将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鼓舞士气的话说完后,锦毅便回到了营帐中,副将和谋士们已经围在沙盘前面恭候多时了。
“将军,我等在接到指令后就悄悄前往此地,以为会是别人过来,没想到是将军亲自过来。”付副将豪迈地笑道。
孙副将也跟着笑说,“王爷这是谋算好了给我们惊喜吗?”
锦毅也不介意他们的打趣,也跟着笑起来,“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曾经同宸国交战,本将也带着你们装疯卖傻过,怎么,故技重施就把你们全都唬住了。”
“我就说王爷是装傻,你们偏不信。嘿嘿,这下好了,拿来拿来,愿赌服输啊。”谋士凌吟成一脸见钱眼开的模样把帐中的人都逗笑了。
“好了,正事要紧。现在皇城里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被皇上的亲军镇压住了,但谨王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我们现在距离皇城有一百多里,我们得快速赶回皇城,去晚了可能皇上会被挟持。”
“将军,我们几个人这么久以来一直在研究最快到达皇城的路线,我们带来的兵马不多,只有几千。如果不用掩人耳目,我们可以穿过覃虞山,这样不用绕很长的路,至少可以节省两天的时间。”凌吟成指着地图,说着他们商议的结果。
“将军,军中的探子之前来报,说拓国的部队正在越州集结,看样子是要打算进攻皇城。我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呢?”
锦毅点点头,“之前是为了不让谨王发现,现在谨王已经谋反,直接派兵镇压即可。传我的令,让剩下的镇关军立即前往逡州,做好与拓国军队交战的准备。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日夜兼程,及早赶往皇城。”
“是,属下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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