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朱由校敢说自己的物理在大明是最厉害的,杠杆原理出神入化,地球都在瑟瑟发抖呢!
而在辽东战事,他同样能够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在小的事件中发力,由此扩展,形成更加重大的影响。
说白了,就是以刘兴祚反正和察哈尔部讨伐科尔沁为支点,再加上一把力,撬动整个辽东战局的转折。
现在,这个目的基本上达到了。五千明军的加入,使科尔沁部难逃败亡;刘兴祚的反正,使辽南三卫落入明军之手,并对代善的两红旗形成了堵截围攻。
不管最后的战果是大是小,战略上的被动已经是建奴难以扭转的。而陷入被动,则是建奴覆灭的序幕。
其实,朱由校把战争的比拼扩展到全方位,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就已经抓住了取胜的关键。
拼人力,拼装备,拼钱粮,尽管投入巨大,但却使战争的胜败变得稳定可控。
当燧发火枪能够量产,并以每月数千枝的数量装备军队;当火枪兵的训练以一两个月为周期,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当火枪配上刺刀,能够远近兼施的时候。
战争形式的改变,就已经使明军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以人换人”,平辽也是指日可待。
而人力,也是综合国力的一个因素。采取拼消耗这样的战法,最是稳妥,也无可厚菲。
当然,战争形势在逆转,能否继续维持下去,还是取决于大明董事长朱由校。
只要他好好活着,哪怕只是坚持到历史上的天启七年;只要他不出昏招,自己作死,建奴的覆灭也是板上钉钉的结局。
嗯,用不到天启七年,朕就能把建奴给灭了;至于昏招,朕比猴都精,怎么会犯那种错误。
朱由校始终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对自己的定位也很准确。
知人善任是一点,四处搂钱保证军队后勤是第二点,只要这两个方面没问题,建奴想翻盘,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白了,朱由校已经认定自己不用象崇祯那样勤勉政事、节衣缩食,甚至可以说是苦逼,就能完成平辽大业。
只要方向对,自然是事半功倍;方向要错了,你越是努力,离目标越是遥远。
现在,朱由校还没接到前线的情报。虽然有些急切,但却不是眼前最令他忧心焦躁的。
长春宫,宫女们忙忙碌碌,热毛巾、热水不停地往里送。
朱由校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点得象小鸡啄米,那就一个快,平时那个节奏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
要生了,终于要生了!不是啥十一个月,更不是十三个月,想必也生不出哪咤那样的妖孽。
朱由校胡思乱想着,侧耳倾听。开始还能隐约听到裕儿的哼唧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对于生孩子的印象,朱由校还停留在电影电视剧里。产妇满头大汗、嘶哑惨呼、痛不欲生……
朱由校的手指弹动突然停止,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本就想着张望一下,听得能清楚些,可马上就有宫人上前拦阻。
“皇爷。”王体乾赔着笑脸,壮着胆子劝慰道:“阴气正旺的时候,犯不得冲,您是真龙天子,更是……”
朱由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都说过两遍了。他虽不信这个,可也怕自己进去了,杨涵易等接生人员会紧张。
杨涵易是最好的接生大夫,还带着医馆最有经验的接生婆。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的。
朱由校安慰着自己,抬头看到药童桃嫣从产房出来,神情不算太紧张,才略微放下点心来。
让宫人把桃嫣唤来,朱由校询问了一下,得知里面正常,裕儿平安,不由得在椅中坐实,长吁了一口气。
“万岁。”桃嫣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道:“奴家有些肚饥,这些……”
朱由校一摆手,慷慨道:“拿去随便吃。”
“谢万岁赏赐。”桃嫣爬起身,捧起点心盘,出了殿门,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王体乾又凑了过来,躬身请示道:“皇爷,等的时间不短了,您要不要传膳?”
里面生孩子,朕在这边吃喝?
朱由校翻了下眼睛,正待说话,便听见产房里传出了声音,立刻站了起来。
先是小声的哼唧,然后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是裕儿发出的痛苦叫声。
桃嫣扔下点心盘子,小身影飞快地奔进了产房,只留下朱由校目不转睛的目光。
五指握拢,朱由校沉着脸、皱着眉,站那儿一动不动。
冷森森的气息,嗯,谁惹都炸的熊样儿,骇得宫人没有敢靠前的。连王体乾也低头垂目,不敢再多话。
皇帝亲临,本没有这个规矩,可也没人能阻止万岁。由此可见皇帝对裕妃的宠爱,对未来儿女的关怀。
平安,平安哪!
王体乾和宫人都在心里祈祷,万一出了差子,可以想见万岁的雷霆大怒。说不准谁眼眶子发青,就要倒了大霉。
好半天,朱由校感觉裕儿的声音低了,没有开始那么有劲儿了,眉头更是皱成了一个疙瘩。
“人参都拿过去了?”皇帝低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王体乾被吓了一跳,赶忙躬身道:“回皇爷,内府五百年以上的人参都拿来了。”
嗯!皇帝用鼻音简短回应,便又是没有了声音。
人参多得能当饭吃呢,王体乾心里想着,偷眼去看。天气已经炎热起来,皇帝的额头鬓角都冒出了汗珠。
给跟随皇爷过来的范小慧使了个眼色,这丫头好象被吓着了,呆呆地不知所措。
范小慧这才壮着胆子上前,轻轻地给皇帝打扇。
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又回过头去。
皇后张嫣和两位妃子也是要过来的,都被朱由校派人阻止了。
这可不是来学习涨经验的时候,光裕儿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兴许就吓着别人,对生孩子产生心理阴影。
殿内寂静无声,弥漫着紧张和压抑。产房内裕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朱由校开始在殿内来回转磨了。
哇的一声哭叫,仿佛阳光冲破了阴云的阻挡,一下子照亮了世界。
朱由校的脚步骤停,转身奔到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新生命降临了?惊喜和忧虑交织,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什么喜怒不形于色,完全没有了平日强装的矜持。
王体乾张了张嘴巴,又把话咽了回去。虽然杨涵易今天是主医,可外面还有太医在候着呢!
什么擅长针炙的,推拿的,能动刀割肉的外科大夫都有。可皇爷不发话,杨涵易也没召唤帮手,那就只能这么等着了。
产房门一开,小身影利索地跑了出来,直奔到殿门口,脸上的汗也不及擦,便向着皇帝躬身禀道:“恭喜万岁,裕妃娘娘先生了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好。”朱由校不顾桃嫣的失礼,脸上顿时由阴转晴,哈哈一笑,看着报喜的桃嫣没动地方,明白了,笑着挥手道:“报喜有功,赏!”
喜钱是早就预备好的,王体乾这回抢不了先,可也不生气。
皇爷心情一好,他心头的阴云也散了,笑着把两个金币递到桃嫣手中,说道:“小丫头收好了啊,这可是金币,沾着皇家喜气儿的。”
桃嫣咯咯一笑,给皇帝行了个礼,转身又跑掉了,边跑边叫道:“万岁,贵人肚里还有一个呢,奴家一会儿再来报喜。”
还有一个?!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想起刚才桃嫣说的话,关键词“先生了一个”竟然被忽略了。
裕儿真有本事儿,就看肚子老大,竟然藏了两个小娃娃。嗯,朕也有本事儿,光凭她自个,上哪生双胞胎去?
朱由校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第一个生得顺利,第二个应该没啥问题。尽管还有些担心,但已不象开始那么严重。
片刻后,桃嫣又跑来报喜,又生了个小公举,母女平安。
朱由校心放到了肚子里,又慷慨地打赏了桃嫣。小丫头得了双份喜钱,乐滋滋地跑开了。
老天保佑,终于是没给朕搞什么难产、诉别之样的狗血戏码。
朱由校长出了一口气,放松地坐在椅中,等着那边收拾好,他要进去看看劳苦功高的裕儿,以及自己的一对“贴身小棉袄”。
“奴婢恭喜皇爷。”王体乾躬身道喜,脸上笑得比皇帝还灿烂,“双生啊,除了皇爷,谁还能有这天大的洪福?”
朱由校得意而又故作矜持地微微颌首,不仅是双生,还要让她们健康成长,打破木匠皇帝无后的魔咒。
他已经跟裕儿说过了,暂时不用奶…妈,要母…乳喂养。在古代没有啥预防针的情况下,这或许是增强婴儿免疫力的唯一办法。
张裕儿是最听话的,皇爷怎么吩咐怎么做,连理由都不问。还是朱由校主动解释了一下,她也不是全懂。但对孩子好,这一点她是牢牢记住了。
又焦急地等了半晌,杨涵易才满脸疲惫地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助产婆。
别小看这几个助产婆,在京城都小有名气,大户人家争着抢着要请去家里帮助生产的。
“微臣恭喜万岁。”杨涵易跪倒施礼,“裕妃娘娘顺利诞下两位公主,母女平安。”
朱由校示意范小慧上前搀扶,温言道:“杨卿辛苦了。裕妃的产后护理,还要你多费心。”
“微臣份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杨涵易再度施礼,言辞谦卑。
朱由校摆手打赏,让杨涵易下去休息。长春宫住的地方不缺,裕儿猫月子,还少不得杨涵易等人的护理照顾。
起身离座,朱由校心情愉悦又轻松地前去看望张裕儿。
进到殿内,令朱由校稍感意外的是张裕儿虽显虚弱,却没有做母亲的高兴和喜悦,脸上还沾着泪珠儿。
“皇爷——”张裕儿见皇爷走过来,想挺身坐起,被朱由校上前一步给按住了。
抹去张裕儿脸上的泪珠儿,朱由校以为她是生孩子疼的,把着她的手温声慰抚道:“裕儿受苦了。”
张裕儿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嘟囔道:“皇爷,是两个丫头,没有男孩。”
“丫头好,乖巧懂事。”朱由校呵呵笑着说道:“朕就喜欢女娃。”
张裕儿并没有得到安慰,往旁边瞅了一眼,眼睛里泛出晶亮,说道:“可女娃长得那么丑,臣妾就没见过这么丑的。”
朱由校往床榻上一瞅,两个婴儿被包得好好的躺在那里,露出红红的皱皱的小脸儿。
这就是朕的“贴身小棉袄”,朱由校满脸温情地看着两个小婴儿。
“皇爷,您不觉得她们是丑丫头吗?”张裕儿把脸贴在皇帝的身上,既担心又难过。
朱由校呵呵笑了起来,轻抚着张裕儿的脸蛋儿,说道:“婴儿没长开,还不是一样。看看朕,再看看你,怎么也生不出丑丫头呀!等她们长大了,定是比你还漂亮的美人儿。”
张裕儿眨巴眨巴大眼睛,觉得皇爷这么说那就肯定是了。刚才母亲也安慰过她,她却没信。
朱由校又安慰了张裕儿几句,便让她好好地休息,明日再来看她,起身离去。
离去之时,朱由校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双胞胎女儿,才带着满足愉悦的笑容出了殿门,在宫人的簇拥下返回乾清宫。
消息传得飞快,皇后张嫣、良妃、纯妃得到宫人禀报,立刻派人把预备好的礼物送去长春宫。
“一对小公主啊!裕妃还真是厉害。”张嫣抿嘴笑着,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感到了轻松。
皇帝子嗣是天大的事情,尽管她身为皇后,如果诞下龙子,自然无人可争锋。但要生下的不是男孩呢?
张裕儿先有孕,对张嫣来说,也多少有些压力。现在嘛,张嫣可以松口气了。
不是说心胸狭隘,谁都会为自己打算着想,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菲。特别是在皇宫里,谁不希望地位稳固,谁不希望荣宠不衰。
朱由校虽然有情有义,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好。但女人们有自己的心思,他也知道。只要不是害人的,他也不想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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