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在梁上吹了一夜冷风,凤浅却安安稳稳地在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止烨想想就想笑。
玉玄一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
止烨捏了玉玄一小撮头发搔他的鼻孔。
玉玄扒开他的手,嘟嘟囔囔,“小魔女怎么没行动,难道又在想什么恶毒法子来泡制我们?”
“昨天放蛇的时候,难道没想好后果,现在才来担心?”
惜惜摆弄着茶具,看向正在更换琴弦的容瑾,“你这次怕也是难脱关系,你想好怎么应付没有?”
容瑾对可能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对自己是否会受罚也不以为然,听惜惜问话,不理不睬。
惜惜对他的冷淡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递了杯茶过去。
容瑾随手接过,道了声谢,茶却不喝,随手搁在桌边,起了身,“我还有事要办,先走。”
说完,不等众人回答,抱琴而去。
“这个月不是我当班,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自求多福吧。”惜惜也相继起身,也走出院子。
“云末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玉玄被止烨岔了瞌睡,有些烦燥。
“差不多该回来了。”止烨望望天色。
云末安排好府中事务,刚刚回到暮雪斋门口,见凤浅院子里的小丫头金哥,捧着个托盘进来。
“郡主让奴婢给公子送来了早膳。”托盘上放着一小砂锅,一碟点心,和两碟小菜。
云末有些意外,他到这府上已经多年,凤浅给他送早膳还是第一次。
这里面有诈。
示意贴身小厮平儿接过金哥手中早膳。
打发了金哥离开,迈进院子,一眼就看见等在桌边的两个人,再看平儿手中的早膳,更加觉得这顿早膳有问题。
止烨见云末进来,丢开玉玄的头发,伸了个懒腰道:“容瑾说还有事要办,已经走了。惜惜说这个月不是他当职,今天也不用向你汇报了。”
“昨晚也不是你当职,你来做什么?”云末淡睨了止烨一眼,惜惜不用来汇报情况,止烨同样不需要。
“来看这小子是不是还活着。”止烨指了指趴在桌上睡得雷打不动的玉玄。
云末微微一笑,他也好奇为什么凤浅见了那条蛇,却没反应。
平儿取了碗筷来,揭开砂锅盖子,是一锅熬得浓稠的白粥。
伸了粥勺进锅里搅了搅,搅出一条通体碧绿的东西,挑起一看,吓得手一抖,砂锅在桌上打翻,一条碧绿小蛇和着粥倒在地上。
“这蛇怎么会在这儿?”玉玄睁开眼睛就看见地上的小青蛇,白着脸跳了起来。
“凤浅送来的。”止烨上前拿筷子挑起小青蛇,见小青蛇被开膛破腹,取走蛇胆,挑了挑眉,这丫头倒是个不吃亏的主。
云末哂然,她果然不会白白吃亏。
“拔了牙的。”玉玄不知道云末已经知道他们捉蛇的事,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自动坦白。
“蛇是我去抓的,也是我放到凤浅床上的。”止烨干咳了一声。
玉玄见止烨把事揽在身上,着了急,一拍胸膛,道:“蛇是老子叫止烨容瑾院子里捉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容瑾的认同,他的蛇能被你们抓住?”
容瑾的蛇从来不轻易放到外面,如果容瑾对他们的所为不认可,怎么可能把蛇放出来给他们抓?
玉玄怕云末找止烨和容瑾的麻烦,急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乱冤枉人。”
云末横了玉玄一眼,向忙着收拾残局的平儿道:“去打听下,郡主现在在哪里。”
平儿应着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回来,道:“郡主带着千巧出府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止烨和玉玄交换了个眼色,见云末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样子,悄悄退了出来。
云末神色淡淡地,只当没看见,由着他们离开。
凤浅出了郡主府,揭起轿帘,趴在车窗上,风吹开她额上的留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漾开明媚的笑意。
云末看见那锅粥,脸上一定很好看。
千巧小脸发白地坐在凤浅对面,自从郡主把那条蛇放进她捧着的砂锅里,她的手就没停止过发抖。
凤浅瞟了眼千巧,心情更好。
路过一家没开门的玉器铺,突然涌来两大群官兵,把街道两头围死,连带着凤浅的马车也被拦了下来。
被堵在街上的,除了凤浅的马车,另外还有一辆马车。
千巧‘咦’了一声,“是容公子的马车。”
这是凤浅第二次听见‘容公子’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问。
带头的副官高声道:“捉拿疑犯,所有人暂时不得离开。”
凤浅私自出府,不愿暴露身份,让车夫把车停在路边。
官兵直接冲到凤浅身旁的玉器铺,踹开铺门,一个人直挺挺地从门后倒了下来,摔在地上,脸色灰白。
以凤浅做多年刑警的经验来看,这人已死。
副官蹲下身看了一阵,对骑着马缓步而来的一个将官道:“大人,我们还晚一步,鬼手死了。”
“怎么死的?”
“属下惭愧,看不出是怎么死的。身上无伤,七窍没血,倒象是突然暴病身亡。”
“放屁,携宝来参加‘海市’的,两天死了七个,你都说象是突然暴死,好不容易收到线报,可能是鬼手所杀,结果鬼手也暴病身亡?”
“从尸体上看,确实象暴病身亡。”副官苦了脸。
“海市是什么?”凤浅回头问千巧。
千巧小声道:“是档次最高的黑市拍卖场,里面拍卖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海市不问货物来路,只看钱。所以海市也是最大的销脏场所。”
“脏物,难道官家不管?”
“据说海市的后台很可怕,谁管了,谁就得倒霉。再说,每年海市过后,地方官都能捞一大笔油水。那些官家暗中不知烧了多少高香,求海市能开在自己的地盘上。”
“难道海市没有固定的地方?”
“海市一年才开一次,每次都在不同的城镇。”
凤浅在现代是刑警,深知宝物聚积的地方,就肯定有人抢夺宝物发横财。
燕京连续发生劫宝案,估计今年的海市就快开放了,而且地点就在燕京。
“大人,在屋里找到五件宝贝,但没找到三生石。”进屋搜查的官兵出来汇报。
“大人,怎么办?太子发了话,说什么也要找到三生石。”
副官愁得快哭了。
凤浅眉梢轻挑,又是太子。
“验尸官,查,看鬼手是怎么死的。”将官也是愁眉苦脸,现在只从死因上找线索。
随行的验尸官,叫把尸体看了好几遍,硬是没看出这人是怎么死的,急得一头汗。
副官无意中回头,看见停在街角毫不起眼的那辆马车,眼睛一亮,“大人,那好象是容公子的马车,要不去请容公子帮帮忙。”
将官有些为难,那个人性子冷漠到不近人情,求他办事,难如登天。
但太子下了死令,一定要找到三生石,如果线索在这里断了,他回去没办法交差,只得翻身下马,硬着头皮向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抱拳行了个礼,“在下沈洪,求见容公子。”
车里没有人答理,坐在车辕上的小厮道:“我家公子不喜欢见客。”
看穿着打扮,沈洪官职不小,结果被人一口回拒,凤浅不由地多看了马车上的帘子两眼,这人好大的架子。
这样的结果,沈洪象是意料之中,也不生气,语气更加恭敬,“西域王派使者送来一样宝贝,结果使者被杀,宝贝被劫。在下奉太子之命,查找凶手以及宝贝。好不容易查到点线索,却就此断了……在下无可奈何,才想请公子援手。”
他相信,这位在马车里已经把事情经过看得明明白白。
“与我何干?”车帘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声如冰碎,让这燥热的街头也瞬间降温。
“如果公子肯出手相助,有什么在下能做为公子做的,就算赴汤蹈火,在下也在所不辞。”
“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沈洪语塞,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被人当众拒绝,仍有些难堪,杵在那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那冰冷声音又再响起,“不过……”
“不过什么?”沈洪死了的心,又活了。
“如果有海市通行证,在下倒是可以勉强一试,另外如果沈大人找到三生石,请容鄙人一观。”
“可是……”沈洪有些懵,他哪来海市通行证。
海市虽然是黑市,但管理极为严格,要想进入海市交易,卖方得事先带宝贝去鉴定,达到要求,才有资格入场。
而买家,也得事先交上一大笔押金,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购买海市的东西,才能领到通行证。
这地方只认宝物和钱,除了这两样,哪怕你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进场。
所以寻常人根本拿不到通行证。
副官机灵,心想鬼手藏了这么多宝贝,多半是为参加海市准备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应该有通行证,只是不知有没有被杀他的人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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