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寻思如何争过去的时候,地陷对面,冲出三列弓箭手,一言不发,便朝此发利箭!一排一支,三排轮流,箭无虚发,无有空时!刘备身边受伤惨重,人员与马匹竟然折损大半……
刘备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倒下,心中的悲愤几欲冲天,“天要亡我乎?!”
恨天不开眼?!天道失序,让小人得志,让仁人受损!
刘备仰天一笑,道:“云长,今日我们兄弟若丧于此,为鬼还要作兄弟,惜负了三弟……作人之时,终是负了翼德与云长。”
关羽听了大悲大怒,道:“天不与兄长伸志,是天丧仁义也!便是为鬼,羽也必要讨个公道!”
说罢,依旧是微抬起了青龙刀,像个蓄势待发的想要突袭吕青的豹子。然而此时,便是关羽再强,吕青占了优势,他处于劣势,也很难扭转局面!
而变故也在陡然间生出。就在僵持之际,突然一声炮响,路后冲出一列人来,喊道:“奉军师之命,前来接应主公与关将军!”
说罢,朝着伏兵冲杀过去!
一时之间,两兵胶着,冲杀起来,现场极为惨烈。
弓箭手营哪是近身战的高手?!一时之间反而处于劣势了。吕青一见,命立即撤退。
伏兵且战且退,按着即定的路线开始撤后。
刘备一见,已是大喜,关羽也是趁机举刀夺马,朝着吕青追来!
吕青绝不恋战,回头就走,身轻如燕般,一会儿就上了马,带着弓箭营火速撤退!
关羽急追一回,没追到,只能作罢,前来寻刘备。
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将徐州伏兵杀散,与接应的兵马集合,取路往当阳赶。
“军师怎知我与云长将受害于此?!”刘备问策应之将道。
“阵后有袭却不见主战,军师心疑吕青不在,故派末将前来接应,只言在要道上寻,必有寻处,来时便见此有征战,故而冲出,幸亏来得及……”那将道。
刘备心中一松,心中十分感慨诸葛亮心细如发。
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只是往回狂奔,一面只问阵中如何,一面又问关羽伤势。
关羽来不及处理伤口,只是用干净布巾草草的扎了受伤的部位止血,拎着刀像没事人似的,火速的往回赶。
“将军,要追么?!”左右道。
“穷寇莫追。”吕青冷静至极,道:“天不亡刘备啊。”
“清点人手,立即上马,随我回阵。”吕青道:“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破敌为要!”
当下弓箭手清点了人数,立即也寻道急急返回与大军集合,一面要撕破阵势,一面派斥侯去与郭娘子送信,叫大军策应,必要破败刘备的阵势!
耽误这么久,便是关羽有补天之能,回去也阻止不了了。
眼见着天渐微明,拖这么久,刘备军早疲惫不堪,此时给与重击。便能将刘备的实力削弱的七零八落。
虽然任务完成的不完美,但吕青知道,大致的方向是完成了的。
这就足够了!
若太贪功,可就是逞强,而坏大事了。
吕青伏低身体,纵马,急往回赶。取道捷径,很快回到了阵后,主将一回,战力也非同一般。很快将诸葛亮折腾的顾前不能瞻后,顾首便失尾,一时焦头烂额!
“阵后主将已回,阵尾只恐坚持不住……”斥侯回禀道。
“可有主公与关张二将消息?!”诸葛亮道。
“无!”斥侯道。
诸葛亮脸色也微微变色,是出了事!?还是迷了路,在阵中失了方向?!倘若随意进阵,反而更受害!
这吕青都回来了,那么,一定已经结束了。
“来人,去西北此处放灯!”诸葛亮道:“主公知此灯之意,倘若迷惑或是失了方向,见此灯,便能来灯处入阵。汝等放了灯,便在此处等,见到主公与关张二将,便引之入阵破敌!”
“是!”众人捧了几个灯出去了。
诸葛亮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这阵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这心里像火煎一般的焦虑。
可是如今压阵之人,只他一人,他若慌乱,便全军慌乱,因此,他还得表现出一副笃定自若的样子。
可是,便是理智尚存,此时也是焦虑的。
这个时候的诸葛亮,还很年轻,涉及生死存亡之战,难免也会动容疑虑。
庞统观察阵势,道:“吕青之军已至阵尾,拖住了阵尾兵力,将军当抓住时机,一举而破阵?…可与蔡军合……良机来也!”
马超一听,早等之不得,当下齐心,奋力破敌!
眼见着阵如网般,马上要撕裂一个口子,庞统看到放起的灯,便是脸色一变,“孔明之灯?!”
马超见了半空,也是微微一怔,拧起了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军阵之中放这个东西,尤其是这个时候,肯定有哪里不对,便道:“此灯可有怪异之处?!”
“只恐吕青未能拦住人很久,怕是有将要回来助阵了……此灯意在指此入阵!”庞统一看方位,脸色一变,道:“将军可能射下来?!”
马超拈弓搭箭,嗖嗖,连射了两盏下来,然后到第三只灯时,却没能射得下来。
“没中?!”庞统十分诧异,马超的箭术是那种弯弓射雕的箭法,竟然没中?!不可能吧。
马超拧了眉道:“中了,但是没掉下来!”
庞统看着越升越高的几盏摇摇晃晃的灯,明明灭灭之间,道:“孔明的机关术一向都很厉害,此虽小道,然后终不可小视小道啊。看来是射不下来了。也罢。先与蔡瑁军合要紧!”
马超听了也没再与这几个灯较劲,当下率着骑兵营开始火速冲击!
兵力本就已经分散,不足以挡,再加上骑兵依旧勇猛,刘营兵心溃散,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是摇摇欲坠,苦苦支撑而已,此时马超集勇而破,刘营哪里能挡得住?!
在庞统指引之下,连破六阵,终于冲破了与蔡瑁军之间的隔绝兵阵,此时蔡瑁已经受了伤,已经渐露绝望了,不料马超突然撕破了口子过来接应,一时悲中生喜,不管与马超之间有多少前嫌恩怨的都不计较了,忙与他兵合。
荆州兵到处大喊,道:“援兵来矣!与西凉兵合,冲阵!”
“冲阵!”荆州兵本已绝望至极,一听有援,有了希望,也是大喝一声,道:“冲阵!”
庞统对蔡瑁道:“两军呈对线型冲阵,此军阵必然大破而溃散,那时再一并绞杀!先破阵要紧!”
蔡瑁听从,他心中也是有着巨大的悲的,知道这军阵的可怕,因为他在此阵之中,先锋大营竟然折了将近半数。谁愿意在这军阵中再被包饺子?!
先冲阵,就是暗合他意。
当下竟是极为效率,听着庞统的安排调度,立即马上分兵,呈对线型冲阵!
荆州兵哀兵必胜,而马超就是一头狮子,此时两军一合,战力呈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来,这一冲阵,刘营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哪挡得住这种冲法?!
一时之间,以此为中心开始溃散!
军阵中无大将,普通参将根本挡不住这样的冲杀,一时之间,竟然死伤无数。被马踏死的,被杀的,溃散自行相踩踏的,此里,俨然成为一个地狱的入口。
因为军阵兵士太集中,一旦慌乱便必会发生拥挤事故,在这种情况下,有多糟,是不用说的!
局势已经翻转过来,是马超兵与蔡瑁大军单方面的开始反杀!
阵在庞统的指引下,已然被冲乱,开始围起单方面的进行反杀!
情况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喃喃道:“人事已尽,只听天命……”
也许这就是战争本身的残酷之处吧。所有安排的优势都可能转化为劣势。这就是反噬。
然而阵后方面也不乐观,因为吕青本就骁勇,此时已然归队,攻势极猛,当阵前被马超撕裂开,与蔡瑁合兵开始反杀的时候,阵后方的兵阵军心也乱了,吕青势如破竹,很快将阵后冲了个乱七八糟,然后开始急速往马超处奔。
如此之势,阵又如何能再成阵,是彻底的被破了。
便是诸葛有补天之能,也没有那等的本事。
此时便是关张二将回来,也来不及了!
看着晨曦的微光,诸葛亮心中一叹,终究是没能够啊!
诸葛亮露出一抹苦笑来。
到了现在,只能用障眼法了,只是有庞统在,此人,也许能猜出他真正的藏身所在。
庞统之才,诸葛亮是毫不怀疑的。
而且最大的敌人,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啊。
灯在招摇,关羽与刘备二人看到时,也是往灯处狂奔。然而风大,有几盏被风刮破,直接掉落了!
又被风吹的到处都有,刘备纵是知道这是诸葛给的信号,他也都错过了!
然后策马狂奔,到达阵前的时候,阵已经被破了。
已是回天乏术。
刘备长叹一声,看着微微明光的天色,喃喃道:“……恐是天意也!备也有四面皆是敌时。”
关羽道:“兄长不必丧气,此时需先寻到军师要紧。此战已力不能为,当以撤退为要!”
刘备大泣,看着溃散的颓势,哽咽道:“……终是失了这许多兵力……此去巴蜀,必然紧张也!”
“有军师与诸人皆在,兄长便能再起,何愁来日无兵矣?!”关羽道:“兄长,此仇,吾与三弟定报!”
刘备点首,悔不当初的很,早知如此,何必还去荆州?!
连累的这般藉藉狼狈,如丧家之犬!
早知荆州是非之地,先弃襄阳,直奔巴蜀是也,总好过追兵堵,又有徐州兵来搅合。
二人入阵,到处去看旗,寻诸葛可能藏身之处。
也是巧了,竟是半道遇着了吕青。
关羽怒从中来,拎起青龙刀就要削吕青的首级。
吕青冷汗一身,急急躲去,这才避过一劫,当下也不敢与他硬战,只是且战且退!吕青箭术过人,谋略武艺样样不缺,然而他并不是力量型,速度型在遇到绝对力量型时,是不能逞能的。
渐渐的被关羽逼出冷汗来了。
吕青身边副将早跑去叫援。跑的比兔子还快!
此时兵阵未散刘营人,见到关羽,竟是心大定,有些不跑了,直接来跟关羽,有了主将,至少局势的阵型是又能支撑住了,虽不能力挽狂澜,力撑全局,然而,也能招架局部。
吕青虽身手矫健,却也吃力,只且战且退,心知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他也不逞强,掉头就往马超所在跑。
关羽狂怒,且追且骂道:“匹夫!阻我之时,看你像个丈夫,此时倒像个无用的匹夫,休走,留下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箭中空射来,吕青避过,隐遁了。
一声狂喝骂来,道:“超在此,谁如此狂妄,要留下他的性命?!问过我否?!”
一匹马奔出,正是马超,挺枪直指关羽,枪尖挑过,狠抵青龙刀刃上,关羽吃了一惊,单手握刀,竟觉有些吃力,点面对峙,竟隐被压制。世间少有能与他敌之人。关羽诧异,看向来人,道:“汝是何人?!”
“西凉马超!”马超道:“要战便与我战!”
关羽左臂受伤,此时竟也惊讶,不料这马超武力倒也不俗,不敢轻敌,道:“我军与西凉兵向来无怨,为何前来阻杀我军?!”
马超哧笑一声,道:“素闻刘备那卖履小儿以仁德著称,超看不过也!他只说是汉室之后,我马氏倒不知,汉室之后还出了此种人!休以汉室名为事,超家世代汉卿,不知此等汉室之后也!”
关羽见他连刘备都敢哧笑,大怒,拍马再战。
刘备此时已被众军护着了,一并观战。
心下不由暗暗惊奇,这马超为将,竟不输二弟,实是难得的将才,可惜这性情……
吕青见这边交起手来,这才慢腾腾的从人群中踱步出来了,身边正是庞统,在合兵以后,庞统已经单独坐了一骑,被众将围着。庞统哧笑道:“虚奴,可臊也?!”
吕青不是那种会逞强的人,道:“白白送人头,可不是吕氏人的性情。我不敌,就认不敌。且由孟起战,若不敌,我再助翼。”
庞统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半点羞耻和逞强之心,倒是极为诧异。一想也明白。这个人,假以时日,必是帅才。
吕娴培养他不是往临阵战将上培养的。这人能屈能伸。这等沉稳,坦荡的性格,在很多战将身上都难得一见。而帅才必要冷静自持而对敌,激他无用,臊他也沉稳坦荡冷静,这才是为帅之人最重要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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