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轻视是心理上的,战术上还是重视的。既是如此,那就更利于行动了。至少是大大的降低了被发现而他们来得及发出信号的风险!
众兵士与诸将摩拳擦掌,长途狂奔而来的热血,这一刻慢慢的苏醒,点燃!这里,是他们热身之处!他们要在这里见血,开始他们跋涉而来的目标。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必胜!
袁军来了一个小队,约有五十人左右,带领他们的是一个小军,名为百夫长的首领。百夫长,顾名思义,就是一百人的队伍,但其中又分为左百夫长与右百夫长,所以,虽是一队,但一般一人带一半人左右,就是五十人。
人是真的不多,心里也不重视!
所以当他们从枯草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对着他们的一支支弓箭,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还未发出警示,赵云已拉起一弓,一箭射穿了那百夫长的咽喉!
当他们失去首领的时候,才惊慌失措,才面色大变,意欲回头就跑路,这种悬殊之下,他们不是与之战,五十人对上这样的兵马,怎么可能会胜!?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回跑,然后做出示警,完成他们的使命!
他们显然慢了一步,因为赵云让人潜进林中的人更快,他们带着短刃,几乎是从他们两侧以及背后摸了上来,一刀一个直插咽喉,而令其立即毙命!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让他们连一个像样的喊叫都没有发出来!更何况是做出示警了。他们根本都没来得及吹响号角去提醒身后的营中人!
之所以选择近身战,目的正在于此。因为用弓箭,可能不能一击毙命,而人在未死的时候,万一发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后面的人,都来战是不算什么,然而,一旦发出示警,就麻烦了!
小队来回禀,低声道:“将军,已全部解决,查看了四周,目前只有这一队来查看。”
“速速往前,注意隐蔽,我军要先发制人!”赵云道。
两小队点首,带着队,各自往他们的哨岗和营地摸去!
赵云直到此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渡河的过程之中,虽然为了快,为了不出意外,而不得不制造出一些声音来,为的就是能快快通行,而不至于被敌方堵在河中间,而有死伤,而无所有应对。
其实赵云最怕的就是这渡河中间被阻击,那就风险太大了!
也幸亏是敌方太松懈,否则一旦听到异动,而组织弓箭手来放箭的话,便是赵云的骑兵极强,在冰上面也吃不消!几乎就都是现成的靶子,不知道会有多惨痛的代价。哪怕最后能胜,也是付出很大的血的教训的。
所以赵云极庆幸,此时默默的盯着后面的军队过得河来!
然后速速的跟着赵云从中,往敌方哨岗摸去!
而此时的袁军岗哨之中,有领军之人见去的人还没有回来,眉头便有些紧锁,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未回来?!”
“将军,听!好像声音消失了!”有查看哨岗的人道。
那将领心中一跳,声音消失了?!那么,去的人呢?是不是也消失了?!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忙上了高台,去看发出动静的方向,然而冬天的树林斑驳交杂,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一般。
袁军将领却觉得这里面藏着可怕的鬼怪,强烈的预感十分不祥,他立即下令道:“速起烽火!”
众军士听了面面相觑,道:“这……将军,万一不是,造成误会,恐怕担罪责的是全军上下!此时也并不能完全确定是敌袭,为免误会,还是再派一队去查看一眼再说吧,这也是为了谨慎行事!”
袁军将领寻思了一下,同意了,当下又派出一小队,道:“不管寻不寻得到他们的人?!一柱香内,必要给本将转回来,你们不回,我便起烽火!可明白?!所以,只要没死,哪怕回来一个人,也得回来!死也要给我回来!”
“是,将军!”当下又有五十人出发去了!
有军士道:“许是去了河边耽搁了也未必!”
守营与守哨岗是很无聊的,都是彼此换着班来守的。所以闲的那一班,有时候没事时,也会去河连凿冰钓鱼。
现在的河里都结了厚冰,鱼在下面,馋饵馋的紧,冬天鱼又更笨些,几乎就没有空手回的时候。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出去巡查的人,只怕是因为这个而耽误了。而绝不会想到是因为别的原因!
可能潜意识里,也有一种普遍的自傲吧,毕竟在北方,此时袁绍的势力已经大到无可比拟的地步!几乎可以位指天子。他们并不以为会有人真的敢来挑衅袁氏。
那将领却并不算废柴,几乎是在数着时辰,默默的站在高台之上,可时间快到的时候,见人还没有回来,这心里就已经极为焦急了!
他闭了一下眼睛,虽然不敢相信,然而在兵事之上,此类事,也是常有之事。毕竟,战争这种时候,守关,守哨营这一种,三年没有事,一有事就要打三年那种!
或许,真的有人敢来冒犯呢!
他默默的对左右道:“……取火把来!”
这是打算亲自点燃烽火台了!
左右军士互视了一眼,心里也染上一股说不清的焦虑之意!
莫非是真的出事了?!
他们默默的令人取了火把上来。哨岗之上,一般是不敢设火把的,就算偶尔晚间上来查看,也是小心又小心的不敢用大火把,生恐误燃了烽火台上的东西。
而此时是青天白日,高台之上就更不可能有火把了!所以这火把都得从下面给递上来才可!
底下的人一听此军令,心中便是一突,脸色也有点白。为什么?!
因为守哨岗之人,是很清闲的,但没事的时候是很清闲,能闲出鸟来那种!但是一旦有事来,他们就如这烽火台上的油一样,都是牺牲品,注定要与之一并焚尽的。
因哨岗的职责正在于示警。而人不多的情况之下,敌袭一来,这么点人,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要么跑路,要么,拼死抵抗,然后被敌军给杀死而尽忠捐躯!
谁都怕死,可是,一日入得军门,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此时此刻,也必须得完成任务以后,再想其它!
可是,跑就一定能跑得掉吗?!未必!
在人数悬殊的时候,哪怕你完成任务点了火跑路了,人家人多势众,照样能急追上来,把他们砍成肉泥!
战争是极残酷的,也是血腥的,冷酷冷血的。没有人会心存侥幸。
直到此刻,他们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之前的清闲无忧,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生死,已经并不由己!
有兵士沉默的点燃了火把,开始往上传递!
然而,到了一大半,几乎快到高台上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嗖,嗖,嗖!
三枝箭同时直取火把,一箭正中执着火把的兵士,那兵士当即中了箭,就滑了一脚,然后终究不支,从高台上掉了下去!
赵云的一箭,则直中火把。另一箭,则钉在了高台之上。发出回弦之声,嗡嗡作响!振聋发聩!
赵云左右各有一将,此时已经并列的冲了出来,同时冲出来的,还有无数的骑兵,从刚刚的寂静无声,到现在的万马奔腾的狂嚣!
那高台上的战将脸色一变,火把已失,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去取弓箭反击,而是立即就拎起了高台上的锣鼓开始紧急的敲了起来,示意其它高台立即点燃烽火台!
赵云策马俯身冲将过来,再搭起一箭,绕高台而走,反转身往上一射,眼疾手快的正中那战将的后背,锣声发出尖锐的落地的声音,然后那战将也倒地了!
赵云从公孙瓒处来,不说能穿云射月,但能称得上一声射雕手,是不失此誉的。
这一箭,简直让人惊叹!
祢衡被人护在身后,看的是极为分明,但见赵云身手矫健,即不失全局,又正中局部要害,这样的身手和胆识,是没得说的!他便赞了一声,道:“……当真是神射手也!”
身边的战将哼了一声,道:“少见多怪!赵将军麾下的骑兵,哪一个弱?!在草原上,都能穿云射雕。来此,还屈才了!施展不开!若不然,露一手真厉害的,才叫你知道什么叫穿云手!”
这是说,这并非是赵云最顶级的本领。赵云并未施展出全力来?!
祢衡虽诧异于这赵云是难得一见的良将,但也郁闷于这些人的讽刺,便蹙紧了眉头,战在前,也不好与他们做一时意气之争!
也不怪这两个战将心里不舒服。其它人全都去厮杀了,大展身手,那箭射的如飞一般,只有他们二人,怂的是跟什么似的,在这里猫着护着这所谓军师先生!这心里的气能不明显吗?!
本来就已经对祢衡有所不满,此时就更是火冒三丈,这话里多少就有点压不住的火气来!
偏祢衡也不是个心眼大的,此时此刻虽然在战前为了大局没说什么,但这脸上就露出来了,一径的黑着一张脸。只作不见,然后只去看赵云!
此时赵云在人群之中才见显眼,才见矫健,再加上他的马,被他驾的如腾飞一般,又眼疾手快,左冲右突,几乎是一箭杀一人,一箭都不落空的帅气!
两个战将此时也不理祢衡了,摩拳擦掌道:“若是我二人也去试试身手,多好?!”
二人一叹,这心里有着默契的郁闷。
祢衡怒。再无视他们的存在的人,此时也感觉出来了这份嫌弃!他只是不屑于去俯就着听他们说话,了解他们,但他可不是笨人。这话都直白白的在耳前了,他能听不明白吗?!
这是嫌他碍手碍脚,帮不上忙还拖累他们不能上场去厮杀。
祢衡这心里能舒服才怪!
他冷哼了一声,扫了二人一眼,然后只去看赵云!
此时两翼的人早已经进行了包抄,有散落想要逃跑的袁军,一个不拉的全杀了。还有两队潜伏来的,此时已经爬上了高台,灭杀了在高台上的兵士,赵云吸引主力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已经默契的完成了一切!
当下,便急来回禀赵云,道:“已处理完毕。”
赵云道:“一小队留下清理战场,主力随云立即出征,事不宜迟!汝等清理完毕,也当速来!”
一小队首将道:“将军,高台上有火油之物,我等将其带上可好?!或许能用得上!”
“可!”赵云道:“一定要小心,注意隐蔽!当速来汇合!”
“是!”一队首将应了。
赵云带着主力一刻不停的进发离去。
一队的人麻利的将队分成了两队,一队掩埋敌军尸体,一队则将收集起来的火油之物,立即分开包装到每匹马上携带,因为太多,便只带了一些不影响马脚程的,其余用不上的,全一并掩埋了。
此时生火焚之可不是一个好处理方法。这种时候,一定是就地掩埋更妥当和更快!
然后将高台给砍了,将支柱全给毁了,拖到树林中去扔的远远的。这才火速的收拾了战场,掩去了行迹。匆匆的上马,然后去急追赵云大军!
祢衡面色不虞,便是再厉害的文人,此时也是犯了难!
一是,讽刺武将,终究是有一种有天才浪费到牛粪上的感觉,对牛弹琴可还行?!就是讽刺了,人家听得懂吗?!二则,他的文人修养和风度,也是一个挑战,他不想失去这个。三便是看赵云的脸面了。
但是他这样的人,心里有气能不发出来吗?!这样憋着,本就不符合他的本性。
此时憋着,可见的脸色青黑,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生人勿近!
但是可悲的是,此时赵云带着全员都在赶路,没人注意到他的情绪,当然了,就算注意到了,也未必会去安抚他。
除了赵云这好孩子,其它战将,只当没看见,甚至还暗暗窃喜。
可怜祢衡平生最喜给人气受,如今,却被一股气差点没给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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