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山。
炉山经年不散的熔炉烟气阴云带着钢铁一般的坚硬味道,但此时此刻在炉山上工作的学徒与高家匠人师傅们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能够惬意的享受这片阴云带给他们的明光难得的凉爽和强烈的自豪感。
靠近山顶的第一序列院子中,几名学徒合力将巨大的金属锭送入熔炉口,坎了把汗。
“我说老周,今儿是不是降温了?美滋滋...”
一身火星烙出金钱斑的老周看了看天色,
“这都眼瞅着十二月了,再过半个月天头就该回暖了,还降什么温?”
年轻的学徒哦了一声,没当回事,
“昨天我休假的时候,厨房里发生了一点怪事。”
“什么?”
“咱们厨房的采买量,最近一周整整下降了三成。”他指指山顶,“顶上那几位,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老周笑,
“高师的事,你也敢管?”
小学徒嬉皮笑脸道,
“嘿嘿,我是说...高师一个院子才几十个人,饭量就占了整个炉山的三成?妈妈呀,到底是进化者,和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
“哪来儿那么多废话,干活!!”
院子里的高家匠师大吼一声,吓得一众学徒就跟耗子见了猫似得。
一圈胡茬的高家匠师忧心忡忡的看着山顶上的院子,忍不住抱着膀子打了个哆嗦,
“不行,我得加件衣服去...”
...
山顶院子里的高炉此刻正胆战心惊的盯着炉口,
“冷丫头,出炉,出炉了!”
“冷丫头!!”
冷涵这才应了一声,
“哦。”
高炉心疼的一阵牙疼,就晚了这么两秒,那点千辛万苦才弄出来的昂贵合金熔液起码就蒸发了足足半成之多!
“嘿嘿嘿...哎哟。”
高铁在一旁偷笑,差点被亲爷爷一锤子抡到熔炉里头。
高炉瞪了他一眼,
“前几天跟你说的相亲那事儿,怎么样了?”
高炉一边把合金熔液装进模具,一边问道。
高铁脸色发苦,
“爷爷,人家的大小姐嫌我身上煤烟味道太大,说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高炉气得瞪眼,
“你没说你姓高??”
“我说了。”
“然后呢?”
“呃...”
“有屁快放!”
高铁一梗脖子,
“人家小姐姐说高家男人打老婆都用锤子的,她虽是觉醒者但身子弱,经不起折腾...说完就走了。”
高炉眼睛几乎瞪出眼眶,一张毛脸红了又黑,抡起锤子就往高铁脸上甩去,
“臭小子,怂蛋!高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爷爷你又动锤子...”
爷俩一个跑一个撵,折腾了好一会,高铁呼呼的喘着粗气,
“爷爷,冷姐她到底咋了?”
高炉翻了个白眼,
“你看冷丫头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
高铁闻言仔细看去,皱着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
“冷姐今天没吃午饭!”
“咣!”
一声锤响,高铁的脑袋深深迈进土里。
“吃你奶奶个腿!废物,白痴!!老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高情圣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孙子,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高家的种??”
高铁委屈巴巴的说,
“那你说,冷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高炉眼神鬼祟,嘿嘿笑道,
“你什么时候见冷丫头穿过裙子了?”
只见冷涵一身星空般深邃的暗色长裙,每一道针脚和褶皱都显得自然而然,虽是裙装却给人一种孑然而立孤松般的挺拔之姿,长长的发丝披散开来,映着炉火幽蓝的光,说不出的静谧安然。m.
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明明处于熔炉内膛的火焰却向她的方向弯曲,似在深深鞠躬。
凛凛寒气在她身周形成一道道如蛇般游走的气流,有若实质。
几个学徒远远躲在院子的角落里,脸色乌青瑟瑟发抖,但眼神却是神采飞扬的很。
提起这个高炉就一脑门子官司,这乌烟瘴气的炉山,穿成这样还怎么干活?
如果仅仅是她自己也就罢了,但凡是见过冷涵这副打扮的学徒,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摁在院子大门上,工作效率下降好几成不说,还常常出错。
娘希匹,都没见过女人还是咋的?
高炉心里把那个姓林的小兔崽子翻来覆去的骂了一万遍,要不是他,冷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高铁却再次恍然大悟,
“爷爷,你是说冷姐她...穿成这个样子不好看?!”
一连两道冰冷的目光在高铁身上聚焦——一道属于高炉,另一道属于谁不言而喻。
高炉上去就是一脚,
“小瘪三!简直,简直气煞老夫!!”
高铁撅着屁股捂着脸,挨了几脚后眼神依旧迷蒙。
随后,
“呵呵,高大情圣,要不要来个滴血认亲?看看高铁的爹,我的儿子,是不是你的种?”
一听这个声音,高炉脸色飞快变幻,回过头时已经成了满面慈祥与温柔的样子,
“什么高情圣,什么滴血认亲?老太太你这是说什么呢...嘿嘿嘿...你怎么来了,山上这么呛...嗯?这不是我最爱吃的卤猪手么,快快拿来,这几天老夫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那小兔崽子坑煞老夫。”
“滚开!”
高奶奶冷哼一声推开高炉走到高铁身边,
“铁儿,我听你娘说,你都快一周没好好吃饭了,怎么回事?上火了?相亲的事不成咱就不去,老太婆我看谁敢放半个屁!”
高铁抹了抹脸上的灰,在爷爷威胁的眼神下敢怒不敢言,
“奶奶,我没事,就是...就是...咱家厨房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高奶奶哦了一声,
“这两天我就让人多找几个好厨师过来,老太婆早就说过用那些学徒做饭根本不行,那菜洗都不洗、炖个南瓜囫囵个就往锅里扔,简直是猪食一样,你爷爷那老不死的,就忍心让你跟着吃这种东西。”
高炉偷偷摸过一只猪手,嘀咕道,“老子我不也照样吃了吗...”
高奶奶眼一瞪,
“你老匹夫皮糙肉厚,我孙儿能一样吗?老高家就指着我孙儿传宗接代,你有意见?”
高炉一缩脖子,讪笑道,
“没,没有,哪儿能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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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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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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