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当然也可能确实是到了饭点儿，雷横老爷子吆喝着开饭。
一大半儿的科研员还趴在甲板上哗哗吐胆汁的时候这边就已经摆起了桌子，然后噼里啪啦一大摞铁质方盒子就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了，上面包装纸还有某种可疑的红色骷髅头标志。
林愁无语的问，“这，T...NT吗？”
金院士大乐，
“来来来，小林，还没尝过我们科研院的高配外带吧？你可一定要试试，这可是我们科研院大厨精心烹饪的，正负四十度气温下都可以保存二十八年不变质，最重要的是，美味从不会随时间褪色！”
老爷子把铁盒子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林愁才看清那上面画的不是骷髅头，而是一个扭曲的、怪异的、另类的卡通土豆形象，眼睛贼老大，抽象的无以复加——尼玛，科研院这都是什么审美啊喂！
“咳，谢谢，我吃过了...”
雷横很热情的规劝，“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嘛，同甘苦共患难互惠互利，这种外带连我们都不常能拿到的，想当初吴恪到你那出差的时候申请了六十多次都没申请下来，不得不放弃了。”
“呃...”
左劝右劝顺眼新女婿上门的老丈人还热情，林愁骑虎难下，只得将那个起码重达三斤的铁盒拧开了。
“嗤...”
进气声。
居然还是讲究的真空包装，应该...还不错吧？
等林愁把上面的盖子彻底打开才看到里面的玩意——这TM是啥玩意！
雷横老爷子继续乐呵呵，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林愁嘴角抽抽着，铁盒里面一滩墨绿色水泥状流体正奋力鼓出几个气泡，整体有渐渐膨胀的架势，冒着热气的同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味道一股脑奔涌出来——芹菜、黄瓜、菠菜、某种腥味很重肉类、胡萝卜、香菜...似乎还有鱼或者是海带的味道？
雷横往嘴里填了一勺该不明流体罐头，
“怎么样，闻起来不错吧？十全大补自热流体食物，科研院最贴心最放心的食品，任何条件下都可以享受到的丰盛的一餐。”
没晕船的十几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林愁能说什么呢，这要搁几百年前，没准外太空那些家伙会喜欢。
“恩...看起来很不错。”
“尝尝啊，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林愁信誓旦旦表情严肃，
“我是真的刚吃过，实在吃不下了，好东西还是留给最需要的人，我看这位小猫同志就很缺一罐猫粮，喏...”
柏小猫直瞪眼。
一直在旁边不知道鼓捣什么的秦武勇忽然冲过来，
“哈，终于有浪了，林老板您看这个浪怎么样？可以冲不？”
林愁还没反应过来，“啊？什么浪？”
秦武勇把胳膊下夹着的冲浪板拍的砰砰响，
“这个宝贝我雕出来三年了，每隔几天就拿出来擦拭上油保养，今天，终于又用武之地了啊哈哈，林老板要不要一起？”
秦武勇指着黑漆漆海面上翻涌的狭长浪花说，
“冲浪啊，你没玩过？”
还一副很鄙夷的样子。
他直播间的弹幕早就刷到飞起了，
“我看到了什么，无用哥是在邀请咱明光的海皇大人一起冲浪么...”
“我更关心的是这个海皇大人居然不知道冲浪是什么。”
“话题说着说着怎么就诡异起来了？”
（林愁：我......）
好吧，林愁的确没玩过冲浪，也不知道那个什么板子到底该咋用。
秦武勇兴冲冲的沿舷梯往下爬，
“我那还有几块备用板啊，板子旁边有特别准备的磁力挂钩，可以挂在船上让船带着走，有人玩自己拿啊！”
“哟吼~”
众人趴着船舷看下去，只见秦武勇稳稳地踩在那个一人来长的冲浪板上，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吸在船上。
巨轮乘风破浪，秦武勇随之在浪花中穿梭，时而翻着跟头耍几个花样，异常兴奋。
还别说，真挺让人羡慕的。
柏小猫忽然喊道，
“小心前边！大浪！”
秦武勇身侧飞着记录者将他的一举一动放送给直播间里的观众。
通过镜头可以看到，前方的浪花足足有七八米高，在夜色中就像一堵漆黑的墙壁，又像是狰狞的巨口。
秦武勇大喜，“来喽！”
扯着绳子一头扎进海浪中，
“这集我看过，凉了凉了，都散了吧。”
“卧槽666”
“无用哥这是要逆天么？”
浪花越升越高，一头的海水渐渐卷下，犹如一个横躺的巨大蛋卷一般，秦武勇就从那个小小的螺旋尖中显露出半个脑袋，
“啊哈哈，下面请观看，尼古拉斯*无用哥的托马斯究极大回环！”
秦武勇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半蹲在冲浪板上，沿水面在小小的螺旋尖中来回转圈，像是能够无视地心引力一样。
螺旋尖在他身后不断坍塌，只有不足数厘米的距离，随时可能将他吞噬。
而他本人却没有一丁点慌张的神色，扶摇直上，到了浪花最高处时，距离海面已经高达十五米。
“走你！”
秦武勇脱离浪峰飞了起来！
而海浪也拉扯到了极限，轰然爆响、破碎，迅速回落。
秦武勇踩着冲浪板站直身体，大头向下倒立过来。
冲浪板的地步露出一个浑圆的、金灿灿的猥琐笑脸，眼珠向一旁歪去，嘴巴干脆就是个半圆。
“唰唰唰。”
秦武勇在空中旋转如陀螺，整整七周半，啪的一声落回海面，四平八稳的踩在冲浪板上，向四面八方鞠躬谢幕。
弹幕爆炸，
“啪啪啪。”
“卧槽666”
“无用哥还有这个技能？”
“我觉得问题肯定出在板子上，三年磨一板儿，这板儿怕是成精了。”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精。”
“无用哥三年苦练一朝装逼，大家还不飞起一波打赏？”
秦武勇嘻嘻哈哈的笑着，摆出猛男秀肌肉的造型，
“可把我牛逼坏了，先叉会腰！”
镜头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旋转主角镜头特写一百九十秒，然后他才双手虚按，
“不用刷6，都坐好坐好，很平常的一波操作，跟着无用哥见惯了大场面这点小意思算什么，坐好坐好...当然，要是觉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迷上了无用哥英俊伟岸的雄姿，刷一波新出的推荐票和月票就好，虽然咱主播潜力值排名本来就在前三了。”
“...”
“抱歉，没有，再问自杀。”
“滚，臭不要脸。”
“老公老公你最帅，流川枫流川枫，我们爱你~muma~”
“嘿，楼上的，哪儿过来串门的？”
柏小猫眼睛里都快飞出小星星了，薅着雷横的胡子大喊大叫，
“好帅好厉害！雷老虎他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哦哦~”
雷横痛的眼泪差点滚下来，
“哎哎哎，轻点轻点我的小祖宗哟...”
秦武勇得意洋洋的在下面喊，
“林老板，海皇大人，不下来试试？”
林愁摊手。
柏小猫忽然指着前方大喊起来。
“哇！飞鱼！”
与此同时，秦武勇的直播间里也乱了起来，
“好大的家伙！”
“这鱼会飞，无用哥快跑啊啊啊啊！”
“太特么吓人了，这一颗牙比我拳头还大...等等，它身后还有一群！”
秦武勇回头看去，“妈，妈的，没那么倒霉吧...”
十几海里的距离外，一群银光闪闪的梭形生物成群的跃出海面，展开鸟儿一般的翅膀在离海面十几米至几十米间滑翔着，它们身形颀长头部圆润，很像大灾变前的老式飞机。
能在看见黑夜里它们主要是因为这群家伙实在太闪亮了，从头到尾再到那对翅膀银闪闪的就像会发光一样。
只不过——
“警戒！”
“准备开炮！射鲨弩上弦！”
这群飞鱼看上去漂亮无比，实则体型巨大个个身长几乎都在十米左右，而且它们是在船只正对面飞来，看上去速度就很惊人，万一要是与船相撞，破坏力必然也是惊人的。
无用哥仰天怒吼，“我TM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然后飞快的往船上爬。
他往船上爬的时候科研员等非战斗人员也在往船舱里撤，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死伤。
那玩意十来米长，一千好几百斤起底，普通人就是被翅膀尾巴扫中，最乐观的也得是个全身骨骼包括海绵体粉碎性骨折的下场。
林愁皱眉道，
“有点不妙啊。”
秦武勇吭哧吭哧的爬上来，刚松了一口气，“什么不妙？”
林愁说，
“飞鱼由于肉质鲜甜，它们在海里属于各种凶猛掠食者最喜爱的捕食对象，个头很大但实际上胆子小的很，小到轮船引擎的震动都能刺激到它们飞翔躲避...但它们现在是冲着五条轮船来的，肯定不是在躲船...那就只有另一种情况了。”
秦武勇小声说，“难道是躲避天敌？”
“嘎~嘎~”
听到这种像是乌鸦一样嘶哑的鸟鸣声，秦武勇当时就打了个哆嗦。
“卧槽，我嘴这么灵？不会吧，大贼鸥！”
大贼鸥的叫声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就跟一百个老太太哭丧声合在一起一样让人绝望。
雷横凑过来，“大贼鸥？异兽？很凶猛？”
秦武勇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贼鸥的确是异兽，不凶猛，也没有攻击力...但是跟着它们来的东西，很可怕。”
雷横不解其意。
林愁站到船舷边缘，盯着飞鱼身后的水面，
“大贼鸥是罕见的不会自己捕食的海鸟之一，在近几十年才出现在明光的视野中，它们身形像炮弹一样，飞行速度很快，脚掌蹼状，会游泳，但在水里游动的速度么...聊胜于无，腹部有鲜艳的黑白黄色条纹，就像标靶一样，发现了大规模鱼群就会在空中绕圈飞行，引来海洋中最臭名昭著的猎食者，鳍虎鲨。”
像是为了应和林愁的话，飞鱼身后的水面忽然有上百条刀锋一样的鱼鳍破开水面，那速度丝毫不比飞在海面上的飞鱼慢。
秦武勇看着林愁，“林老板，有人跟你说过鳍虎鲨到底有多大吗...”
林愁摇摇头，
“按这个比例的话，起码要六七十米长。”
雷横一头冷汗，这整条科考船也不过百多米长，你一条飞鱼就十米，一条鲨鱼六七十米，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雷横求救似的看向林愁，“那个...有办法吗？”
林愁笑了笑，
“找我来保护你们...真的找错人了，冷涵才更合适，抓稳了！”
“嘎吱！”
全由合金建筑的金属船舷陡然陷落一个凹坑，林愁的身影一闪，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哎？人呢？？”
秦武勇眼睛死死盯着半空，又渐渐下落，“卧槽，抓稳抓稳！”
“轰！！”
船前数海里，一道遮天蔽日般的弧形巨浪陡然立了起来，巨浪面相飞鱼群方向横推过去。
飞鱼再大，在百米高的巨浪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被拍回水中，而鳍虎鲨在激荡的水波中再难保持队形，纷纷下潜躲避。
普通人的视力在夜色中看不到那么远，雷横只能大喊大叫，“怎么了，怎么回事！”
船只陡然摇晃起来，不光左右，上下也是一样，船舱里的人就像盒子里的罐头一样被甩来甩去。
甲板两侧海水翻涌着似乎要将轮船吞没，没有固定住的物资滑来蹦去，有机箱工具干脆直接掉到海里，打了个漩就消失不见。
所幸海浪很快平息下来。
雷老爷子被秦武勇抓住，这才没甩飞出去。
“砰。”
一条飞鱼砸在甲板上，林愁也跟着跳了上来。
绝大多数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秦武勇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砸的。
“嗝~”
秦武勇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说道，“林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招从天而降的脚法叫什么名字？”
林愁泛着白眼骂，“滚！”
看了一样船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嘟嘟囔囔的抱怨，
“我就说冷涵来比我过来靠谱多了。”
小手一挥万物成冰，不比他这暴力砸出来的和谐优雅几百倍？
雷横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没事了？”
林愁看了看海面，“应该没事了，这么近的距离飞鱼飞不起来，鳍虎鲨的队形也乱了——他们对人类的船可没那么感兴趣。”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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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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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