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波涛不兴的黑沉海上。
一段像山脉绝壁多过像城墙接天连地的海防线隐约从雾魇中露出冰山一角,
“噗通。”
某个人影从城墙上端直接坠落海面,惨叫连连。
城墙上,胡雅乐担忧的说,
“陈爷爷...他已经尽力了...到现在伤还没好呢,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
老人道,
“咱们站几百上千米高的地方都能听见小兔崽子中气十足的惨叫,他有个屁事,不长长记性——嘿,你们到底吃了啥菜捏,我看小兔崽子回来之后本源根骨活络了不少,好像还有点要破阶的意思。”
“...就是很普通的饭菜啊,有猪血汤有包子有珍珠鸡还有一些其他东西。”胡雅乐脸色不太好看,“明光不兑换军功的,那个姓林的抠门死了,不给我们饭吃。”
陈姓老人呵呵笑着,冲后面吆喝道,
“我说那个谁,给我孙媳妇称二百斤标准源晶带着!”
“遵命!”
陈姓老人探头探脑的四处看了看,
“孙媳妇啊,我跟你说,那弓没了也就没了,不算多大的事儿,这次你俩去就是赖也要给我赖在那饭馆里知道不,把菜全吃一遍再回来——争取到这次机会可是相当不容易啊,给你们配的药,一定要拿好知道吗?趁药效结束前,一定要回到海防线,明白吗?”
“是,爷爷。”
陈爷爷笑咪咪的看着胡雅乐,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孙媳妇找的真是好啊,
“哈哈哈,去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乐乐,对了,下边那小兔崽子要敢不听话敢拈花惹草,你就给我狠狠的捶他,往死里捶!”
胡雅乐嗔怪道,
“爷爷,你说什么呢,青俞不是那种人~”
陈爷爷咬牙切齿道,
“他不是那种人?你倒是护着他!娘希匹,上次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要不是你护着,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反了天了!我们乐乐这么好的姑娘,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想想要嫁给这个狗蹦子,真是...苍天无眼啊...”
胡雅乐嘴角一抽,
“爷爷,青俞可是您亲孙子...”
“呵,老子明天就去跟你爷爷说,问他换不换,你过来给我当亲孙女如何?”
“...”
......
当时走的时候的确是雄赳赳气昂昂来着,回来的时候就跟斗败了的小公鸡似的。
陈青俞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咕哝着,
“什么破地儿啊,明光不是陆地吗,怎么这旅馆比海上还潮!”
胡雅乐将他的东西放好,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抱怨什么,吃了那一顿饭,你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少好处?”
陈青俞嘴一歪,
“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那张棺材脸,就跟谁欠他多少钱似的!”
胡雅乐拎着个小包推门出去,陈青俞叫住她,
“哎?你干嘛去?”
“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我自己的东西也要放好啊。”
“那个...你...不跟我住一屋啊?”
胡雅乐似笑非笑,
“你看我像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么,有那么好骗?”
陈青俞干笑,“呵呵...”
......
术士大人的脚步一如既往的飘忽,“噗”的一声漏气般的声音,术士大人出现在柜台旁,顺便将小馆里正在吃饭的十六个狩猎者当时就吓跑了十五个。
仅存的一个嗷嗷叫唤着,一头栽进桌子底下,
“卧槽你娘咧你们这帮王八蛋,说好的不离不弃呢...狼心狗肺的玩意...等老子腿恢复好了非把你们脑壳挨个撬开往里灌十斤米田共...”
林愁早就见怪不怪了,冲后厨吆喝一声,“大胸姐出来收拾桌子啦~”
术士大人可以间接的帮助林愁提高工作效率,嗯,一波客人俩小时吃完一餐和二十分钟吃完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术士的嗓音依然让人难以忘怀,准确的说,距离小儿止啼只有一张鬼脸的差距,
“抱歉,影响你做生意了。”
林愁咦了一声,
“不影响不影响,挺好,这样挺好,还吃鸡?”
术士点点头,从空荡荡的袖袍里摸出一个小包,
“我这次带了面包虫,吃大列巴长大的面包虫,我听人说这样的面包虫会有点甜味和啤酒味,不知道三黄会不会喜欢...”
林愁扶了扶额头,
“呃...应该...大概...差不多...”
术士“嘶嘶”的笑了两声,
“三黄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难道霉运也会应在这方面?”
林愁想了想,
“讲道理这和三黄喜不喜欢你没啥关系,来了之后它还一次没叫过呢,连早上的打鸣儿都省了,我真怕丫的跟毛牛混时间长了会改成‘哞哞’的叫,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果术士此刻有张脸的话,表情肯定是哭笑不得,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一个基准点的幸运到底有多少,但是我觉得...我最近真的没有那么倒霉了...起码我这次幻影移形过来,这包面包虫没被搞丢...我自己也没缺胳膊少腿的。”
这他娘的到底是多么痛的领悟!
林愁嘀咕着说,
“三黄这货是不是太孤单了,我琢磨着应该给它弄几只母鸡过来,嗯...好像是应该这么做的哈...”
术士大人浑身一震,
“林子,你,你说什么?”
“我说回矿坑那边给三黄抓几只母鸡...”
“噗~”
术士消失,喃喃自语声还在回荡,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投其所好哈哈哈...”
“滴,宿主透露系统机密,念宿主无心之过,智力值-10,以儆效尤。”
“...”
林愁摸着鼻子下方的两条鼻血,
“我曰你哔哔哔哔哔哔。”
黄大山拖着两只四米多长的异兽砰的一声丢在地板上,光头上方神气活现的站着两只鸡,
“嘤嘤嘤~”
山爷拍了拍头顶上的鸡,疑惑的看着林愁,当他的视线转到收拾完桌子回厨房的赤祇背影上时,恍然大悟,
“诶?林子你这又怎么了,流鼻血?啧啧...果然是小处男一只啊,有点刺激了是不是?不是我说你啊,这个女人呢,都喜欢有经验的,就你这个状态,你丫也不怕洞房的时候冷涵笑到岔气儿?”
林愁回头就把平底锅抄了起来,
“来来来你把脑袋伸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噗~”
灰色的暗影就像破布似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爆开,把山爷掀了一个跟头。
术士手里拎着三只超大号的母鸡,回头,
“哦,抱歉抱歉。”
黄大山浑身一僵,想跑,两条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掰不开镊子,
“我草草草草草草,他他他他他碰到我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要倒霉一辈子了啊啊啊...”
林愁眨眨眼,拍拍术士的肩膀,
“嘿哥们干得漂亮——咦?这是金矿那边的鸡?”
术士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你...不怕倒霉吗?”
林愁哦了一声,
“我是主角,充值了的那种,跟他们不一样。”
术士一愣,“啥?”
“咳咳咳,没啥没啥,我去弄瓦罐鸡,你先和三黄培养培养感情吧。”
“好的——我还要一笼布里亚特包子,不,三笼!”
林愁心里暗暗想到,这个世界果然一点儿也不讲道理啊,连术士这种虚无的灵体都又吃鸡又吃包子的,他到底咋消化的?
三个小时后,瓦罐鸡和包子新鲜出炉,照例是给术士放到外面的柳木凉亭里。
术士左手一只鸡(三黄)右手三只鸡(不幸被捕的母鸡)的喂着面包虫,相当认真严肃,一抬头,
“谢谢。”
林愁摆摆手,“不用客气...我挺好奇的,话说你的名字就是术士吗?”
术士一愣,
“嗯?名字吗...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
“...”
林愁还以为他会说出“知道我名字的人早就死了”之类的话来。
术士说,
“我的名字蕴含着来自虚空的力量,恕我不能告知...凡是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会跟我一样倒霉。”
“...”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真的已经上升到大意志级别了吧!
术士把四只鸡分别放在座位上坐好,开始完成日常任务。
三黄斜眼打量着三只羽毛油光水亮的大母鸡——啊,她们是多么的美啊,羽毛就像天鹅一般轻盈,眼珠就像沙漠一般土黄,连裸露在外的腕足上的每一道褶皱都蕴藏着无比动人的风采。
她们,是我三黄的后宫,是我三黄一辈子要保护的女...母鸡!
想到这,三黄引吭高歌,
“哦喔喔喔~喔喔~喔~”
林愁目瞪狗呆,四狗子狗呆炸毛!
术士的一口包子噎在嗓子眼里,
“它它它它...叫了?!”
某种亘古未见的神秘玄学气息在燕回山上空异常汇聚,术士的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升上半空。
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一个令人不得不瞩目的焦点,术士。
气运加身,万王之王!
这是一种令人无法言明的状态,即使人类并不存在这种可以感知到“幸运”属性的器官,所有人也能自然而然的明白——术士,中头彩了!
术士伸手一指,笼屉中的包子腾空而起,“啵啵啵”的声音中,全都钻进他应该名为“嘴”的部位消失不见,含混不清的喑哑声音如地震时的次声波笼罩了整片大地,厚重的嗡鸣声沉重又压抑的覆盖了一切,令所有生者心生烦躁。m.
“远古的契约,堕落的生灵!”
“以梦境毁灭者之名!”
“沸腾的鲜血、流淌的熔岩!”
随后,就是任何人都无法听懂的古怪语言。
在术士的咒语下,天空中的黄云如海啸一般拍打咆哮起来,泛着诡异的绿色。
黄大山瞪眼看着天空,
“完了,这货真没研究陆沉术??”
“轰!”
黄云顷刻破碎,一颗小小的,亮光闪闪的红色陨石凭空出现在云层下。
术士浑身奔涌出大量鲜血,蓦然形成数以千万计的细小血线,直连陨石。
“虚空扭曲——邪能之火,燃烧吧!”
“克萨雷斯魔典!”
“轰!”
笼罩天空的血线登时燃烧起泛着绿色火焰,陨石上,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也一同燃烧起来,以违背物理学常识的速度和近乎直角的漂移路线向术士垂落而来。
这股力量如此邪恶和恶毒,就连身处明光的强者们都可以感知的到,基地市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Duang。”
陨石落在术士面前。
小小的冲击波恶意满满的将一颗最是无辜的纳香红豆果爆成漫天粉红的浆液。
这是毫无原则的屠杀!
由此可见,术士的召唤物是多么的邪恶和不可理喻!
山爷,
“...”
林愁,
“...”
若干围观群众,
“...”
搞出这么大动静,这他妈就完了?
术士深灰近乎黑色的斗篷上绿色的邪能火焰熊熊而起又瞬间熄灭,变成了斗篷上诡异的绿色扭曲图案。
一道若有若无的火焰状光圈出现在他的头顶,让他看起来像是某种变了质的天使——然而这一切术士都恍若未觉,他的视线全在地上那个直径约有一米的陨石坠落的小小坑洞中。
“咔嚓。”
陨石裂开,一个小小的石头人从鸡蛋大的陨石中心跳了出来。
“嗝~”
石头人打了个饱嗝,溅出一团火星儿。
火星瞬间将小石头人全身点燃,每条石缝间都燃烧起绿油油的火焰。
虚弱的术士嘶哑的狂笑,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哈哈哈...深渊魔,深渊魔啊哈哈哈...”
“...”
这小家伙,真的能对得起那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么?
术士小心翼翼的将“深渊魔”捧在手心,就像看着自己刚出世的孩子。
小家伙一骨碌跳了起来,一拳锤在术士脸上。
嘶吼着,“嘶哈,砰!”
溅出几个小小的绿色火星。
术士笑了一阵,两手用力一合一拍,
“啪!”
晕头转向的小石头人bia唧栽倒,嘴里还不忘了发出十足的威胁声,
“嘶哈,嘶...”
术士面对林愁,黑洞洞的帽兜下似乎有某种强行解释的意味,
“咳...这是深渊魔,也叫地狱火或者邪能恶魔,有意识却不擅长思考——咳,只要召唤者力量够强,它们还是很容易听话的,你看,老实了吧?”
“...”
这特么就是你殴打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玩意的理由?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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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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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