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周氏看着台上的李信,跟着轻轻哼着,孙荻忍不住唤道:“娘,这词粗鄙的很,远远比不上您平时哼的小曲儿,您怎么也跟着唱了?”
“啊?”
周氏回过神来,粉面一红,不自然的笑道:“红娘,我曾经听过西洋歌曲,和这首歌在风格上有些类似,想不到李公子居然对西学也有所研究,还真是奇才呢。”
红娘子为李信自豪着,但心里又有了些不安,李信是多才多艺的读书人,而自己,是个踩绳卖解,大字不识的江湖人士,她觉得自己与李信的差距越来越大,想到这,便咬咬牙道:“周姐,你……能不能教我读书识字?”
“哦?”
周氏诧异的看了过去,美眸中似是有所明了,点头笑道:“既然你想学,那姐抽空教你便是,不过姐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已经过了识字的最佳年龄,或许会很辛苦的,姐可不会纵容你。”
“嗯!”
红娘子猛一点头:“我邢红娘打小练功,什么苦没吃过,周姐放心便是,我不会叫苦的。”
说着,还往上望向了李信。
“来,大家有会唱的,跟着我唱,这是我们的军歌,每个人都要会唱!”
这时,已经一遍唱完,李信厉声呼喝,又唱了起来。
刚开始,跟唱还很凌乱,渐渐地,唱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发的整齐,汇聚成了一片,漫山遍野都是咱当兵的人,激昂的情绪缭绕夜空,很多人用尽力气在唱,唱的脸红脖子粗,满脸的振奋之色!
高桂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惊骇,她是知兵的,可是纵然以老八队的精锐,也从未达到过如此气势,而这仅仅只是一首歌带来的!
她看着站在巨石上的李信,双臂用力挥舞,引亢高歌,一股浓浓的悔意占据了心头,她越来越为李自成懊悔,如此人才,居然不能见容,她的心里也有了些怒气,但同时,又为李自成平白招惹了一个大敌而担心。
她的心思不由回到了李自成身上,这刻的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入睡?
与朱连山山顶的热烈气氛不同,邓州州衙安宁平静,李自成仍未入睡,在等着刘宗敏回来,别看李信只有一千多乌合之众,可这事泄露出去了,将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投附他的各路义军必然生出贰心。
其实李自成也不想要类似于老蝎子自带兵卒来投的大小首领,这些人根本谈不上忠心,也不完全听他的调遣,他最欢迎的还是单独来投的贫苦老百姓,可是现阶段他没办法,刚刚打开局面,急需壮大气势,只待袭取洛阳,得到了福王的钱粮之后,才有可能整肃全军。
夜越来越深,莫名的,李自成的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安,但随即就哑然失笑,两千老八队精锐,由刘宗敏带领,怎么可能失手呢?
“闯王,总哨回来了!”
突然,张鼐在外唤道。
“哦?”
李自成连忙踏出屋子,正见着在清朗的月光下,刘宗敏、高一功与李过联袂而来。
“大哥!”
“姐夫!”
“义父!”
三人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
“怎么了?”
李自成心里格登一下。
刘宗敏拱手道:“小弟办事不力,还请大哥责罚,那……那李信跑了,咱们折损了两百个兄弟!”
“到底怎么回事?”
李自成连忙喝问。
“是这样的……”
刘宗敏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出了经过。
当说到鸟枪到了李信手上,威力与射程均是大增时,李自成神色数变,再到高桂英与李兰芝被掠走,更是忍无可忍,咆哮道:“李信狗贼,掠我妻女,我与你不共戴天!”
那满脸的悲愤,浑身缭绕的杀机,让人毫不怀疑他与高桂英之间浓浓的夫妻之情。
“大哥,小弟无能,请大哥责罚!”
刘宗敏再次请罪。
高桂英是高迎祥的侄女,是高一功的姐姐,在老八队中的名望不比李自成低,甚至因高桂英平易近人,在某些情况下比李自成更受爱戴,这也是高桂英被红娘子挟持住,老八队不敢强行解救人质的根源所在。
“哎~~”
李自成愤怒的望着刘宗敏,许久,重重叹了口气:“都起来罢,这事怪不得你们,桂英出现的……太巧了,一功你放心,总有一日,我必将李信狗贼碎尸万段!”
“姐夫,一想到大姐和侄女落到那狗贼手上,我心里就揪着啊,要不咱们再派兵过去,趁夜偷袭,看看能不能把大姐抢回来?”
高一功虎目微红,眼里透出羞恨之色!
李自成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不妥,黑夜有利于他,不利于我,我不能让将士们无谓的伤亡,想必桂英也不愿如此,而天亮之后,李信也该跑了,茫茫大山,上哪儿找他?总之,这事没完,早晚我会把桂英救回来。”
高一功又问道:“那李信带着军突然离开,若是有人问起,该如何解释?”
李自成缓缓道:“看他的行踪,若是他被朝庭剿了,就说他不听号令,胡乱行动,咱们趁势整肃军纪,若是他在某处立了足,就说他背叛于我,号召天下义军共讨之!”
“好,这主意妙!”
“大哥果然是大哥啊!”
三人均是眼前一亮!
李自成笑了笑,问道:“鸟枪在他手上居然能打到六十步,你们可曾琢磨过?”
李自成不傻,他清楚训练枪手比训练弓箭手容易,之所以不重视枪械,关键在于鸟枪除了质量差,威力也比弓箭差多了,而李信能把鸟枪打到六十步还破甲,这对于李自成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这……”
三人相互看了看,李过迟疑道:“义父,要说李信改进了枪械,就算他有方法,也没这时间,因此很可能是加大了装药量,我算了下,在六十步的距离上破甲,装药量至少加一倍,但是会有炸膛的风险。”
刘宗敏回忆道:“我在阵前督战,好象没见着李信的枪炸膛,要不……我们找人试试?”
“也好!”
李自成点了点头。
李过找来了一名亲兵,按六十步距离,卡在大门口的位置挂起一副铁甲,周围火光通明,这名亲兵填装了双份火药,再装上弹子,点燃火绳,瞄向标靶。
“轰!”
却是一声炸响,枪枝从中炸开,那名亲兵捂着脸,倒地惨叫不止,指间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一只眼睛被炸瞎了!
几人面面相觑!
……
天亮了,李信军中的老弱妇孺都是随军家眷,约有三百多人,考虑到突袭福王府的动静越小越好,枪械的用处不大,因此分了一百名火枪连战士随行,另有两百名步卒与伤员。
在军卒的挑选上,邢三留了个心眼,虽然昨晚正式建军,士气大振,可是随军家眷不同,这都是杞县老百姓,是皂隶衙役和部分卫所军的家属,在市井中也算是有头有脸,日子能勉强过着,如今却被迫跟着流窜,怨气不要太大,如果不把她们与自家男人拆开,李信又不在,难保这些娘们儿不会唠叨,指不定就有人耳根子软,半路偷偷跑了,所以随行军卒本着分开拆散的原则,都是不相干的人。
邢三带领人马离去之后,李信也领着余下的一千两百人,向着大山深处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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