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自成站在太原城头上,看着清军如潮水般的退却,不由暗松了口气,他也快撑不住了,关中的粮食几乎被他刮的精光,再要强行收粮的话,只怕会激起民变。
至于追击,那是从未想过,虽然他心头窝着火,可是与满清两败俱伤,只会白白便宜了李信。
‘哎~~’
李自成暗暗叹了口气,倒是想念起了四处流窜的日子。
走一路吃一路,没粮就抢,不用费心四处筹粮,而如今,尽管定都立了国,别人都称他一声皇上,行事却少了几分畅快感,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尤其是与当地乡绅和明朝降官周旋,还得耐着性子,搁在以往,早就拉出去活活打死了。
而且牛金星、宋献策等文官,屡次进谏,难他严格遵守明朝礼仪,一言一行都替他规划的好好的,并身体力行,为他做示范。
比如牛金星每出门,必是八抬大轿,对于投师拜贴,几乎是来者不拒。
要知道,牛年金星只是举人出身,但收的门生里面,相当一部分是进士。
宋献策稍好一点,毕竟只是个街头算命的,没有功名在身,不敢收授门生,不过达官贵人纷纷找他看相算命,奉上不菲的礼金。
总之,大顺朝的现状就是文官捞钱,武将拷饷,个个吃的膀大腰圆,但关中老百姓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善,甚至还比原来有所恶化。
毕竟李自成没有任何惠及民生的政策措施,他对手下文武官员的节制,别说李信,连崇祯都不如,况且自他在关中建国以来,就频繁用兵,关中已经被他榨干了。
偏偏榨干了又不能跑,这他娘的,皇帝不好当啊!
“皇上!”
正当李自成心头烦躁的进候,牛金星小声道:“微臣以为,多尔衮回沈阳之后,必会遣使与皇上和谈,皇上还须早做准备。”
“哦?”
李自成目中精光一闪。
牛金星见着李自成的神色,心头一定,劝道:“多尔衮久攻不下,今次退去,再也不会回来,故大清与我大顺的威胁,不在于彼此,而在于李信,微臣观多尔衮走时苍皇,必然是辽东有了变故,很可能李信已经开始对辽东用兵了,所以多尔衮必会遣使来见皇上。”
“他娘的,满人最不可信!”
李自成想到了在北京城下,多尔衮刚向他劝降,随即发兵来攻,这次攻打山西更是全无预兆,要不是他反应快点,先一步进驻太原,怕是山西就完了,从此关中暴露于满清的铁蹄之下,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本书,简直是让他不寒而栗。
牛金星又道:“皇上,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多尔衮已两次失信于皇上,岂敢再来第三次?”
李自成不置可否道:“待多尔衮派人过来再说罢。”
牛金星喜色暗现,他可不在乎与满清合作会否带来骂名,他只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保住大顺,就是保住他。
……
也在今日,周菡接到周后的邀请,带着孙荻入宫拜访,费珍娥陪着二女,向承乾宫走去。
宫里的人,遣散的遣散,打发的打发,稀疏多了,数千宫女,只留了几百下来,其中半数被周菡吸纳进了财务公司,还有些当了老师,经简单培训之后,免费教小孩子识书读字。
费珍娥好奇的打量着周菡,虽然生了孩子之后,身材并未走样,但是论起容貌,比自己稍微差了些,她不明白,李信怎会放心把财务总公司交给周菡主持,难道就不怕再出来一个武则天?
孙荻也是拉着周菡的袖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周菡爱怜的回头看了眼,便笑道:“表姐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费珍娥道:“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宫里多了些人,皇后嫌吵闹呢,夫人,前面就是承乾宫,请随奴随进去吧。”
如今的周后,可不敢再摆皇后的架子了,亲自带着长平公主在宫门院前迎接,远远就看到周菡牵着孙荻走来。
“母后,表姑也带着个女孩子呢。”
长平公主打量着孙逖,轻声道。
周后叹了口气:“那是孙元化的孙子,哎,说起来,也是母后亏欠你表姑的,只望你表姑过来,莫要怪罪才好。”
长平公主哼了声:“母后您又不知道,是外公干的好事。”
周后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张皇后也站在一边,嘴角含着浅浅笑容。
以往崇祯当政的时候,张皇后恪守妇道,青灯古佛,这倒不是她甘心于这种平淡的生活,而是她清楚崇祯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崇祯需要自己做成什么样,这一晃,十几年过来,青春耗尽了,本以为一辈子如此,可谁能料到,这一年来发生了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明实质上是亡了,本来应该死去的自己,重新获得了生机,也因崇祯失去了权力,彻底的过去做了个了结,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于宫禁之中,这样的生活,至少不是那么压抑,比过去要好多了。
“表姐!”
周菡加快了步伐上前,向周后施了一礼。
周后执着周菡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妹妹果然是花容月貌呢,姐姐要为上次的事儿向你道歉,实在是我不知道你嫁来了京城,竟任由父亲胡作非为,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周菡也笑道:“表姐说的哪里话,这和表姐有什么关系,好啦,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这是……长平公主吧?”
“见过表姑!”
长平公主乘巧的施礼。
“哎唷,好漂亮的小公主,表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吧。”
周菡扶住长平公主,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递了过去。
“这……”
长平公主看向了周后,她可不在乎什么礼物不礼物,身为公主,又受崇祯宠爱,什么珍宝没过。
“既然是表姑给的,你就拿着吧。”
周后笑了笑。
“噢,那谢谢表姑。”
长平公主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纯银外壳的怀表,外面用宝石镶成了菱形图案,哪怕见惯了珍宝的她,也从未见过怀表,再一揭开盖子,那玻璃罩面下面,分秒时针正滴滴答答走动着。
“哎呀,这么小的钟,还能带在身上,那太好了。”
长平公主欢喜的惊呼起来。
孙荻纠正道:“这是怀表,不是钟,是李公子办的钟表公司生产的贵宾型怀表,这一只,要卖一万两银子呢。”
“这么贵?那我可不能要!”
长平公主吐了吐舌头,就要把怀表还回去。
周菡拦住,笑道:“你别听她瞎说,卖这么高的价,是李公子要求的,实际上呀,普通形怀表也只卖十两银子,与你手上这只相比,区别只是没镶宝石,外壳是纯钢的,这点银子,一些细碎宝石能值多少钱?”
“有人买吗?”
长平公主不禁问道。
周后和张皇后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孙逖扑哧一笑:“据说卖出去好几十只呢,南京的大户都以佩戴贵宾形怀表为荣。”
“哦?难道他们不知道卖的价格太高了么?’
长平公主不解道。
孙逖一本正经道:“李公子说,这种怀表是身份的象征,别人买他是买个身份,与钱多钱少没关系,刚开始还没人相信,结果做出来了,还真的有人买,对了,按李公子要求,这种怀表是限量生产的,好象只有一百只,卖完了,就不会再有了。”
周后、长平公主和张皇后面面相觑,土豪的世界她们不懂,不理解那些土豪的心态。
随即,周后就从腰间解了块玉佩下来,塞进孙逖手里笑道:“大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我带了十几年,今天就送给你吧。”
“谢谢大姑!”
孙荻落落大方称谢。
接着,周后把张皇后介绍过去,周菡和孙逖一惊,不敢怠慢,连忙施礼,张皇后也笑咪咪的,从那玉颈上,解了根项链下来,亲自给孙荻戴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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