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谢慕林从昏睡中再次醒来,只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但头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看来那颗感冒药的效果还不错。
只不过……
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她忍不住呻|吟着捂住了肚子,翻了个身,把身体卷曲起来,好象这样就能减少一点饥饿感似的。
没办法,都快两天了,她才吃了那么点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半夜里她除了两块巧克力以外,还用仅剩的一点茶水泡了两勺麦片吃——不是舍不得多吃几勺,而是茶水只够泡这么多了。就这样,她还泡了半小时,麦片才软到勉强能吃的地步。至于味道就不必提了,快要饿死的人还能挑剔什么?
她差点儿就忍不住摸黑起来,在屋里搜索一遍,看是否能找到吃的东西了。虽然这屋早被人搜过几回,但或许有漏网之鱼呢?
可她还真不太敢,她听不见门外的动静,万一有人忽然进来上厕所,她却在翻箱倒柜,那不是暴露了吗?之前曹氏就是仗着她“昏迷不醒”,才放心在这屋里跟情人私会密议的。谢映容去了一趟书房,都能叫她怀疑盗了信。谢慕林可不想冒险,叫这群无耻又阴险的女人把自己当成灭口的对象。
吃完麦片后,她似乎好受了一些,这才囫囵睡了一觉。她毕竟还是个病人,再怎么苦大仇深,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说以后。
只是一觉醒来,她先前吃掉的那点麦片就全都消化光了,饥饿感再度袭来。可现在,她再没有能泡麦片的水了,连喝口茶润润干涸的喉咙都办不到。
真想骂人……
这屋里还有个病人呢!怎么就没个人来看她一眼?送点水来也好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谢慕林知道它是哪里来的。没办法,这一天一夜的,陆陆续续来过不少人使用那间临时净房,连她半夜里都用过一回。马桶没人清理,味道能好闻才怪!
还好这上房的东尽间是专门改造过,用来做小库房的,南北两面墙的高处都做了气窗,每日保持通风,屋里的气味才不至于太难闻。
但气窗的作用也有限,东尽间里除了小气窗,就只有北边的那扇窄窗,很少打开,空气流通速度有限,只能说憋不死人而已。若不是有这股异味在,小库房里桌椅榻凳不少,大房的人又怎会一直不来,只在必须解决生理需要时,才走一趟?
谢慕林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又渴又饿又难受,内心忍不住越来越暴躁了。
要不她还是尽快装作病好,出去跟谢家大房的人打交道吧?既然知道曹氏等人要耍阴招,她怎么也得试着抢在他们面前,把那封信给找到藏起来,免得自个儿的便宜老爹当真落得个抄家杀头的下场吧?一直躲在这里,她又能做什么?
演得自然一点,应该能瞒过曹氏她们吧?
谢慕林烦躁地翻了个身,看到右侧那一排抽屉柜子,想起谢映容的话,啧了一声,便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往里看。
有备无患。搞不好她真的需要藏点值钱东西,为将来的生活打算了。
这个抽屉东西又多又乱,她只认得一个水晶佩饰似乎值点钱,其他的连材质都辨不清。
谢慕林揣了那个佩饰,合上抽屉,打算再看看别的,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再次装睡。
谢映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迅速关门。
她走到柜子间入口处瞄了几眼,见谢映真似乎还在昏睡,只是姿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表情好象很痛苦的样子,就猜想对方夜里很可能醒过,但显然病得更重了。
谢映容皱皱眉,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仔细检查病人的情况,瞄了几眼便又退了出去,开始再次翻箱倒柜。
谢慕林闭目猜想,谢映容难道又开始找地方藏信了?她是否应该帮对方一把?这世上没有比她的书房空间更安全保密的所在了,而那封信又极为重要,轻易就能置谢璞于死地,绝不能叫曹氏等人搜了去!而谢映容又能护它到几时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封信是假的,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毁掉呢?曹氏兄妹与方闻山等人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再伪造一封同样的信,毁掉它,他们就没有证据诬谄谢璞了。至于其他捕风捉影的指证,谢璞也不是傻白甜,自然会有办法应对的。
从书房盗信,到官兵上门,宴席结束,再到大房众人被软禁在上房当中,曹氏等人怀疑谢映容盗信……这么长的时间,谢映容居然都只是把信揣在身上,明明只需要一个火盆就能解决,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考虑到这姑娘极有可能是重生者,她不毁掉信,难道是因为这封信还有别的用处?
谢慕林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醒”过来,直接跟谢映容进行沟通,便听得房门又被打开了,然后迅速关上。
谢映容飞快地转身去看来人,发现是大金姨娘,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耐烦:“姨娘又有什么事?太太的人盯我盯得紧,我好不容易才借着姨娘的遮掩,稍稍喘口气,姨娘忽然走开,她们定会发现我们都不见了,很快就会找过来。姨娘就不能让我省心些么?!”
大金姨娘却抓住了女儿的手腕,拉着她远离门口,三两步就把人拉到柜子间旁,压低声音逼问:“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从书房拿走了什么东西?别再对我说谎了!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太太都要把你打成贼了,是我替你担下罪名,你才逃过一劫!我方才偷听到钱婆子跟桂珍说,那信极为要紧,好象还跟老爷的官司有关,若是找不到就糟了。那信能救老爷,是不是?糊涂东西!老爷就算看重大小姐和二姑娘,也没亏待过你。若不然,你哪里还能跟着先生学什么诗词书画?!往日你抱怨几句也就罢了,如今老爷有了麻烦,全家都着急,倘若你拿了能救他的东西,却使性子藏起来,害得老爷多受了许多苦,我可不能依你!”
谢映容吃了一惊,但随即沉着脸把她的手摔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书房是去给薛四姑娘找书了,没找到罢了。我不知道太太丢了什么书信。爹出事,我也为他着急呢。若能救他出来,我又怎会不出力?可这种事能是我一个女孩儿插手的么?有太太在,哪里有我说话的地儿?姨娘莫名其妙地疑心起我来,我心里还委屈呢!难道我在姨娘心目中,就是个不知轻重的糊涂人?”
大金姨娘怀疑地看着她,她还抬起了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没想到大金姨娘反而笑了:“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嘴硬也没关系,反正……”边说边上下打量谢映容。
谢映容的表情不由得僵了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就不信,这个蠢货生母能看穿她的底细。
然而她的自信很快就被打脸了。
大金姨娘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飞快地插手进她衣领领口,一摸肋下,就把一封信给摸了出来。
谢映容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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