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容馨知道身为皇帝的齐秉煜有多辛苦,身为他的嫔妃,她自是了解他,如今国事繁重,疆界一直倍受侵扰,齐秉煜能抽空来看望她已是说明他心中时时刻刻都牵挂着她,她怎能看不懂他的心意呢。
夏容馨抬头看着齐秉煜双鬓花白的头发,面上带着丁点白色的胡须,额间眼角堆满了皱纹,虽身为帝王,却有着常人难有的沧桑。
她替他抚平龙袍上皱起的曲折,替他理好朝珠,等做完这一些后,这才抬头看向齐秉煜的眼睛,她说道:“臣妾已经感受到了皇上的心意了。”
齐秉煜看着眼前略带苍老的夏容馨,脑中依旧是她年轻时的模样,这一对视才发现,二人已相伴二十多载。
“放心吧,望舒会好起来的,朕,也一定会找到景钦的。”齐秉煜信誓旦旦的说道。
夏容馨点点头,她知道皇上说这句话是在宽慰她,她福身行礼:“多谢皇上。皇上也要保证龙体啊。”
齐秉煜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时,一名御前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报——”
何公公连忙拦住他,斥责道:“没看见皇上和娘娘都在吗,这是礼佛堂,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
御前侍卫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上,娘娘。”
“何事?”齐秉煜正声问道。
“启禀皇上,梁大将军传来消息,王爷…王爷和梁小姐都找回来了!”
“什么?”夏容馨一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是赵钊将军亲自传来的消息。此时王爷已回了靖王府,梁大小姐也在军营里。”侍卫答道。
夏容馨眼中饱含热泪,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云惜感觉到自家娘娘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也笑着宽慰道:“娘娘,您这回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夏容馨看了看云惜,同样眼神中含着泪水,这是自己的钦儿死里逃生的大好事儿。
“感谢佛祖保佑。”夏容馨忙拿起手中念珠,双手合十,对着礼佛堂的金佛像虔诚的参拜。
齐秉煜心中虽高兴,但总要比夏容馨平静一些,他拉着夏容馨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道:“等会儿宣他进宫,好让你放心。”
夏容馨一脸欣慰感激的看着齐秉煜,说道:“皇上…多谢皇上体恤。”
齐秉煜点点头,笑着将夏容馨拥在怀里,在外人看来,这是帝妃恩爱的场面,何公公和云惜对视一眼,都低头笑了起来。
◎
齐景钦和梁焕卿平安归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东宫中。
齐景炀从去打探齐景钦下落的探子口中得知齐景钦被赵钊和魏深带回了军营,更可恶的是,连虞陈信誓旦旦称已经死无全尸的梁焕卿也回来了,这让齐景炀气的在东宫里大发雷霆。
“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这么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齐景炀怒气冲冲的在正殿来回踱步,殿中侍候的下人无一不跪倒在地,半句不敢言语。
荣富主管和空岩跪在齐景炀身后,随着齐景炀来回走动的脚步用膝盖摩擦地面跟着劝慰,荣富毕竟是看着齐景炀长大的老公公了,和梅妃娘娘宫里的荣福公公是同一批进宫的,先前被安排在皇后中宫伺候着,皇后病逝后,便被安排到东宫伺候太子。
荣富在太子身后卑躬屈膝的跟着,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息怒,太子息怒。事已至此,还是要保全自己的身体才是,太子切莫为了那些个不中用的狗奴才气伤自己的身子啊!”
“本宫派出去十几个精干的暗卫!连同黑风寨温石浩手下足足有数十人!数十人!杀不死一个梁焕卿!本宫养你们有何用!都是一群废物!”齐景炀气极了,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紫金石砚台就要砸在地上,殿中奴才无一不战战兢兢的躲藏起来。
要知道,这紫金石砚台坚不可摧,光是砸在地面上就能砸出一个坑来,这要是砸在凡胎俗骨身上,怕是要命呀!
眼看齐景炀就要将紫金石砚台砸出去,荣富赶紧起身,一把抱住齐景炀高高扬起的手,说道:“太子使不得啊!眼下靖王爷回城,必定回进宫见皇上和梅妃娘娘,倘若您在此时将这些个奴才砸死了,要是不传出去也就罢了,倘若传出去了,让皇上知道,可又要责罚您了呀!”
荣富知道太子暴虐,心中有气难以抒发,可皇上年纪欲渐增长之后,就越发有怜悯之心,不许后妃过度责罚奴才,不许草菅人命。
本身皇上就对太子脾性不满意,这一事倘若传到皇上耳朵里,如今齐景钦归来,又救回了朝廷重臣之女,东宫易主指日可待呀…
齐景炀被荣富紧紧的抱住手,一时也动弹不得,可他心中实在气愤!
这时,虞陈戴望二人推门而入,一见太子便跪倒在地,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才办事不力,妨碍了太子大业,还望太子恕罪啊!”
齐景炀一听到梁焕卿都平安回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派人叫虞陈戴望过来,他要狠狠地惩罚他们!
齐景炀见虞陈戴望二人浑身颤抖的跪在门口,一团无名之火迅速涌上心头,他一把推开荣富,荣富一个踉跄就要摔出去,空岩连忙起身扶住荣富。
“你们两个狗奴才!”齐景炀过去就是一脚,将跪在前面的虞陈一脚踹倒,他这一脚力度极大,踢的虞陈倒在地上疼的嘶哑咧嘴。
“你不是说,梁焕卿死无全尸吗!如今在军营里的是谁!”齐景炀指着倒在地上的虞陈,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一行有数十人!梁焕卿是有通天的本事,竟能从你们手里逃出去?!”
虞陈捂着被太子踢伤的胸口,慢慢的直立起身子跪好,他紧紧攥着拳头,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和内心的崩溃,他也不敢相信,高若千丈的悬崖瀑布,梁焕卿是有泼天的神通,竟能从那里活着回来。
“当初来本宫这儿领赏的时候多能说呀!如今是怎么了?!哑巴了吗!”齐景炀很不满意虞陈跪在地上不回答自己的话,他四下看了看,必须找个东西泄气。
齐景炀从虞陈腰间看到一把匕首,这是之前听虞陈说梁焕卿已死时他赏赐给虞陈的,此匕首凌劲催利,削铁无声,是短兵器中的上品。
齐景炀一把从虞陈腰间拿出匕首,他抽出白刃,看了看虞陈。
虞陈看着太子,又看了看那把匕首,他眼神逐渐变得恐惧,不停的磕头,哭喊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齐景炀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将匕首递给虞陈侧后方的戴望,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替本宫上去割了他的舌头,暗卫营营长就由你当。”
戴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看着太子,一脸漫不经心又极其恐怖的笑容,将他比成是人间恶煞也不为过。
虞陈听了,不停的磕头哭喊,求太子饶命:“太子求求你了,饶了奴才,饶了奴才吧,奴才以后定能为你办事,绝…绝不辜负太子!太子饶命啊!”
说着,他又转向一直抬头盯着太子手中那把匕首的戴望,说道:“戴望,戴望不要,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你还记得,你还记得我们,我们一起进暗卫营训练吗,一起,一起出生入死!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戴望看着太子手中的匕首,心里不住的挣扎,暗卫长,统领东宫上下所有暗卫,护全储君安危,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就只是割舌头,又不是杀了虞陈…可以的吧?
戴望在犹豫,面对虞陈的哭喊和拉扯丝毫不为所动,他在犹豫,条件太诱人了…
正殿中伺候的丫鬟太监听说要割舌,一个个吓得颤颤巍巍的跪在一起,闭着眼睛不敢看,空岩扶着荣富看着他们,知道今天是必定要见血的了。
…
正殿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起殿外百花枝头的一众鸟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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