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刚走,陆高鸿就走进了前厅。
齐景炀一见陆高鸿,连忙起身:“舅舅…”
陆高鸿抬头瞥了一眼齐景炀,拱手拘礼道:“太子殿下。”
陆高鸿虽然看着面色疲倦的样子,可君臣之礼还是不能少。
齐景炀也拱手回礼。
待到二人坐定后,齐景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急匆匆的问道:“舅舅,鼓台之上起舞的那个女子,是你安排的吗?”
陆高鸿批阅了一整天的文书,本就疲倦,正靠在太师椅上和目休息,听齐景炀这么一说,手慢慢放了下来,看齐景炀的眼神带了一丝讶异。
“皇上可注意到了那个女子?”陆高鸿没有正面回答齐景炀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齐景炀觉得很奇怪,难道真的是舅舅安排的吗?可是舅舅为什么要安排一个极其像死去的母后的女子上鼓台跳舞呢?听舅舅这么问,仿佛是要刻意让父皇看到那女子一般。
“那女子是舅舅安排的是吗?”齐景炀不解的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母后长眠于皇陵,为什么到如今还要消费她?”
齐景炀气极了,当年母后死前未能见父皇一面,如今父皇对母后的思念也全是亏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来吸引父皇的注意,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舅舅。
“景炀!”陆高鸿见他如此指责自己,心里也十分生气。
“你当我不心痛吗?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当我功成名就之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步一步走上相位,都是芙霜陪着我的!你当我舍得利用她吗?都是为了你啊!太子殿下!”陆高鸿眼眶通红,满脸悲戚的指着齐景炀。
齐景炀疑惑又不解的看着陆高鸿,他不明白,陆高鸿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怎么能说是为了他呢?
“太子殿下?爹爹。”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前厅门口。
二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齐景炀看到来人后震惊的合不拢嘴。
来人是今日行军祭典上在鼓台之上起舞的白衣女子,也是自己母家的妹妹——陆绘灵。
“你?”齐景炀指着陆绘灵,惊讶的合不拢嘴,又不可置信的看向陆高鸿,“舅舅…”
他想不到,陆高鸿居然让陆绘灵,自己的亲生女儿扮成陆芙霜的模样去以美色来诱惑君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啊!”齐景炀看到这一幕都快崩溃了,陆高鸿怎么可以这么做!
陆绘灵刚下祭典,衣服都未曾换下便被钦天监的人用一顶小轿送回了丞相府,其他圣女也是这样,这是祭典的规矩,可没曾想一回来就看到了歇斯底里的太子齐景炀。
陆高鸿和陆绘灵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比较好。
“你身上的这件镶银圣雪白衣,是我母后生前穿过的,她穿这件衣服的时候,正是除夕之夜,是她在瑶池轻舟上起舞时穿的!舅舅当时也在场!”齐景炀眼眶通红,眼睛瞪大,指着陆绘灵大声说道,“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什么瞒着我!”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陆高鸿气急败坏的说道,“倘若你能不那么让我操心,我用得着这样吗?”
齐景炀看着陆绘灵,如今她也梨花带雨的站在一旁,小时候并不觉得,可长大之后的陆绘灵,眉眼间确实一如当年陆芙霜的样子,稍加刻意打扮之后,恍然间真会把她认作是陆芙霜再世。
“芙霜,是我亲妹妹,绘灵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亲女儿。两个都于我而言是绝顶重要的人,你当我想这么做吗我的太子殿下!”陆高鸿苦口婆心的说道。
“齐景钦如今带兵打仗,是何等的威风,有梁风眠在,他定然大获全胜,到时候皇上犒赏三军将士,头一个就是奖勋齐景钦。”梁风眠说道,“太子啊,你如今在朝中已无有利地位,倘若等齐景钦凯旋而归,到那时莫说皇上,文官直柬,东宫就要易主了!!”
“所以舅舅你…”齐景炀有自知自明,自己清楚自己能力不如齐景钦,私下生活里更是放纵,在父皇眼里自己难担此储君大任,自己也明白倘若齐景钦大捷而归,储君之位如今已然岌岌可危。
齐景炀看着泣不成声的陆绘灵,转而问向陆高鸿:“所以舅舅想,让绘灵入宫为妃?”
他难以置信,舅舅居然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只为了在皇上身边替齐景炀吹枕边风。
陆高鸿一脸悲戚,眼泪已然在眼眶中打转转,他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妹妹,更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齐景炀眼含热泪,他没想到舅舅会为自己牺牲到这种程度,将亲生女儿的一生都赔付进去。
“不可以!”齐景炀拂袖而起,情绪激动的怒吼道。
他最是明白自己的父皇,他知道,父皇定然对鼓台之上的女子念念不忘,私下定会差人来寻,依照父皇对死去母后的亏欠,父皇定然是会想办法让陆绘灵待在身边的。
“绘灵是母后的亲侄女!是舅舅的亲女儿!你怎么忍心!”齐景炀情绪愤慨激昂,声音不觉放大,“本宫这就去找父皇和梅妃!”
陆绘灵早已经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也不愿意,自己正值青春,是花儿一般的年纪,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姑父,与自己父亲一般大的年纪,可是为了太子大业,她不得不听从父亲安排。
当然,陆绘灵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如此,才能嫁给全天下地位最为高贵的男人,才能让那个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靖王爷高看自己,让夺人所爱的梁焕卿对自己俯身行礼尊称一声娘娘。
她带着仇恨和使命登上鼓台,内心不住的发怵,她害怕出错,害怕不能完美的展现自己,更害怕齐景钦行军前看到自己的最后一面时自己没有呈现最完美的模样。
眼看着齐景炀就要大步走出丞相府直奔皇宫而去…
“太子殿下!”陆绘灵扑通一声跪倒在齐景炀脚下,扯着他的衣摆哭着说道,“这一切绘灵都心甘情愿,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片苦心啊!”
齐景炀眼眶中也含着泪水,他抬头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心中也不住的忏悔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不上进,一方面怪陆高鸿安排这么不体面事,另一方面恨自己不求上进。
陆高鸿像是衰老十岁一样,他一步一步走向齐景炀,和陆绘灵一样缓缓在他脚边跪下:“太子啊…只有这么做才能保全你,才能不辜负先皇后的遗愿啊!”
陆绘灵哭着看向自己的父亲,在她印象里,父亲从未有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齐景炀不自然的看着远处的景物,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他当然记得这是先皇后的遗愿,那个雨夜,母后一字一句带血的话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到如今任然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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