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吃面的时候,远去城西搜查的程亮带着人赶过来了,城西离中城坊市最远,且城西住着穷苦百姓,杂乱不堪,程亮等人搜寻一遍过后没有线索,便赶紧回来了。
远远的不见赵钊他们的踪影,便四周环顾,见着一处面馆暖洋洋的散发着氤氲烟火气,哪想的他们真的在这儿。
“哎哟,客官来了?吃点啥呀?”程亮正往面馆里走着呢,眼疾手快的老板娘看见了便拿着手绢儿挥舞着迎上去。
赵钊低头吃着面,刚一抬头便看见了程亮带着人往里边走,他赶紧抹了一把嘴巴:“程亮!”
赵钊此时看见程亮来了,便满心欢喜,以为他去了这么久,些许是有些发现的。
“赵将…赵钊!”程亮见到赵钊,也赶忙迎了上去。
老板娘见他们认识,便也默默退到一旁去了。
“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赵钊焦急的问道。
程亮凝重着表情,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找了很久了,也问了一些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上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靠他们几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赵钊听完这个,虽说刻意的忍住了失望的神情,可眼神中还是带有一点点失落。
这太无力了,他们不能张扬的带队搜寻,只能穿街走巷的偷偷摸摸查探,生怕被陆相府知道了来阻挠他们。
邓信见了,慢慢站起身,而后对站在门口也十分自责的程亮说道:“先进来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吧,都在外面跑一天了。”
随后老板娘也很懂眼色的和伙计一同进去煮面端汤来,什么话也没说,气氛异常的宁静。
赵钊也没说什么,往里使使眼色,程亮和他身后的弟兄们也都进了面馆,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汤,但是声音一点儿也没发出来。
这种节骨眼上,谁也不好受,虽然说他们都不知道任务究竟是什么,这背后牵扯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他们身为军人,天生就有那种敏锐感,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查案,定然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了。
老板娘也异常的冷静,坐在柜台后边抱着小荷阳没有出声,大概是能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吧。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永兴面馆门前,小荷阳欣喜的指着那辆马车,牙牙学语道:“娘~羊羊来了~”
这是给永兴面馆送宰好了的羊羔的马车,每日下午都会来,一日都没断过。
老板娘按住了小荷阳的手,安抚道:“噢~是羊羊,那小荷阳乖,先自己坐一会儿。”
小荷阳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娘亲走到后厨房去收拾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然后站到门口,对那驾马车的屠夫说道:“好了,今儿还麻烦您帮着搬进来,老师傅熬完汤,回家过除夕去了,我今儿还以为您不来了。”
屠夫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他笑了笑说道:“哪儿能不来,除夕也得挣钱呀!”
说着还往里边看了一眼,赵钊他们把永兴面馆都坐满了,可是却不见多少声响,屠夫笑道:“老板娘生意兴隆啊!”
赵钊他们几个也回头看了一眼屠夫。
老板娘笑了笑,说道:“哪有您家生意火热呀,除夕都忙个不停呢。”
老板娘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带了油脂的灰布查看今日羊的质量,她捏了捏,而后皱了皱眉头说道:“呀,老板您这是店大欺客吗?今日给我家送的羊肉,可不似从前新鲜,莫不是给人挑剩下的?”
而后又佯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将灰布一甩,说道:“怎么说,我们面馆也是你家老客户了,向来都是讲究肉质的,这银两也分文没缺过,老板也太不注意了。”
屠夫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看店里回头看他们的客人,又对老板娘赔礼笑道:“老板娘您也莫生气,这羊肉确实不是今日刚宰杀的,可也绝没有放太久。这除夕…大过年的,您也知道,丞相府也爱吃我家的羊肉,特意来城东我家铺子定的,相府到我家铺子,可还隔着一条京街呢。
今日刚一宰杀,相府就特意带着马车来定了,我说了给留一头,可是他们偏生要当场拿走,我说下午给送吧,他们也不要,非要当场拿走…实在对不住了。今日给您送的,也都是昨日宰杀的,给您少点价钱,这天寒地冻的,肉质不会差太多。”
见着屠夫这么赔笑,又一副很有诚意的样子,老板娘也要到了自己理想的价格,便装作勉强的点了点头:“那行,下回可是要第一时间送我们家的,我家可是老主顾了。”
“是是是,下回我定然记得,老板娘放心吧!”说着,屠夫就笑着将那头被宰杀好了的羊用灰布一裹就扛着到后厨去了。
临了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柜台后边的小荷阳,屠夫挥了挥手说道:“荷阳今日可乖,看到羊羊都没哭。”
老板娘抱住荷阳,佯装埋怨的对屠夫说道:“你下回可还是别当着我荷阳的面送来,孩子看多了太血腥的东西不好,又不似你家那胜延,男孩子继承你的家业了。”
屠夫偏生用油腻的手去逗逗荷阳,说道:“我哪儿有什么家业可继承,我家胜延可是要考状元的。小荷阳,以后嫁给胜延哥哥做状元夫人吧,好不好?”
小荷阳睁着大眼睛看着屠夫,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抬头茫然的看了看娘亲。
老板娘笑了笑,低头看着荷阳说道:“我荷阳才不做状元夫人呢!成日忙来忙去不着家,嫁给东街那布庄的小少爷可也好,不愁吃不愁穿的。”
“哈哈哈哈哈哈。”屠夫笑了笑,转而便驾着马车走了。
屠夫刚一走,赵钊就抬起手来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应了一声,放下荷阳便朝他们走去,一边笑着说道:“让客官见笑了。”
而后又似要解释一番说道:“除却今日送来的不是现宰的之外,往常都是当日宰杀的,今日相府要羊,那也是不得已。客官下回再来啊!”
赵钊他们客套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刚一到街上,赵钊似乎就极有目的性的往前走着,邓信连忙追上去问道:“赵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赵钊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陆相府。”
邓信和程亮都吓了一跳:“陆相府?不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吗?这样大摇大摆的去陆相府?”
赵钊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方才那个屠夫说,自家的铺子在城东,相府可在城西,中间隔着一条京街。今日这么多权贵倾巢而出,城中早上定然会有许多关卡严防,除却权贵府上的马车一律都不许通行,陆琛有办法带着宫女的尸体出宫,可却没有时间再把尸体掩埋了。
而今日陆相府的人刻意驾着陆相府的马车从城西去城东买了许多宰杀好了的羊,就是为了陆琛带着尸体出宫来,他们好在京街接应,若是别的马车,定然到不了京街,而陆琛为了不引人耳目,必须早早回宫去。
京街上有无数严防关卡,就算是陆家公子也没有办法躲过搜马车,他们定然是找了个隐蔽的办法在京街上把宫女的尸体稍稍放在陆相府的马车上,用宰杀好的羊掩盖住,这样一来,陆相府的人能在京街拿到尸体,陆琛也无需跑太远,能在不被人发现之前赶回宫去。
可是这样做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陆相府的马车太招摇了,就算装载着被宰杀好了的羊,可也未免会被人注意到,所以他们不能出城,一路上被盘查的时候,他们定然会说外出采购羊羔送回陆相府,这样一来,尸体就自然而然的还在陆相府。
他们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犯错,若是他们直接驾着马车出城丢尸体,万一被人看见了,之后就会留下证据。而且这么致命的证据,陆高鸿他们肯定不会放心随意丢掉,定然会放在相府里,等到时机过了再抛尸。所以现在,尸体肯定就在相府!”
赵钊看来,这也完全符合陆高鸿和陆绘灵细腻的心思,绝不让人找到一丝证据。
邓信和程亮听得目瞪口呆,却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不起眼的赵钊将军,居然有这么谨慎细心的内心,他们不得不为之叹服。
可是转而一想,二人问道:“可是如今我们怎么去取尸体?我们的任务不就是顺利找到尸体做什么证据来着吗?若是我们直接去相府,那不就是被发现了吗?”
“如今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这么多人,陆高鸿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府上,我们抢了之后直接送入宫,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赵钊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确实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尸体在哪儿,若是不早点过去,恐怕他们会毁掉尸体,那样就没有证据了,快!一定要快!
邓信和程亮等人也豁出去,快步往丞相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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