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宁宫见过皇后娘娘之后,月白将尔心从另一个甬道送走,以免旁人看见了尔心从乾宁宫离开,会对往后的事情发展不利。
尔心神情有一些恍惚,她回想起方才在乾宁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亲口对自己许下的那些承诺,脑海当中被这样的空有的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
当时皇后娘娘坐在高位之上,手里把玩这一串不是佛珠的玉珠,想来也是啊,像皇后娘娘这样杀伐果决之人,那一串佛珠,岂不是显得太假了?
尔心跪坐在地上,在那之前,皇后娘娘和月白姑姑对她说了她们要她做的事情,只要事成之后——
“本宫知道你心气高,家世干净,无奈家中父母双亡,才入宫来做宫女。淑妃……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家中父亲做过官,若是还在人世,想来三年守孝期满,也是到了该入宫选秀的年纪了,你长得好看,又得体,总该封个贵人,皇室当中要是有你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该是皇室之福分,往后若是再生一个孩子,定然也是聪慧非常的。”
梁焕卿将话说的十分透彻,今日听了沈太妃娘娘说到了御花园的事情,本想着从苏尚卿身边的得力宫女冬儿下手,但是听到了沈太妃娘娘说起这件事来,便就知道该是到了换一个人的时候了。
所幸找了内务府的于漳帮忙,所幸他还愿意帮忙。
这件事事关紧急,齐望舒本想去打听一下甘泉宫的侍奉宫女是谁,再让秦夫人在宫外派人去调查那些宫女的家室。
她们担心现在乾宁宫沦落成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要都不会那么的方便,但是这样下来,废人费时不说,还会让更多人知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到时候定然是瞒不住的了。
再者,现在若是要救梁焕卿和梁寂,就只能是梁焕卿自己的办法,梁寂尚且能等,但是梁焕卿等不了了,若是再继续这样耽误下去,梁焕卿就是倔强,但是身体总有一天也是会抗不下去的。
这才冒险找到了于漳,庆幸于漳还念及曾经皇后娘娘的恩情,他们也是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皇后娘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梁焕卿既然是有求于人,对于愿意帮忙的于漳也是言无不尽,她将自己的事情和计划简单的告诉了于漳,于漳自然是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既然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了自己,那么必然是想要自己帮忙的了。
于漳也很庆幸皇后娘娘如今还没有一蹶不振,现在想要为了自己和梁家继续战斗,于漳心中也十分高兴——“谁人都想看到从前那个神采奕奕的皇后娘娘呀!”
梁焕卿听到于漳说这样的话,心中很是难过,原来一直都有人等着自己醒过来……
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的亲友会盼着自己醒来,因为毕竟是一直长大,关系极好的情谊,但是今日见到沈太妃娘娘也来了,见到于漳这个样子……
梁焕卿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颓废是在辜负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原来的皇后娘娘是在逆境中重生的,但是现在却是遇到了一个劲敌,便就开始躲在乾宁宫颓废起来,想着要全身而退,但是有这么多人都是站在梁焕卿这边,想要帮助她。
梁焕卿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样的,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被皇帝怨恨成这样,怎么可能还会有生存下去的余地呢?
于漳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连忙就将名录给了皇后娘娘,还将今日冬儿被赶走的事情告诉了皇后娘娘。
梁焕卿这才得知现在陪在苏尚卿身边的人是尔心,她们便就着重从尔心下手,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尔心的家世和她心中的怨愤,正是梁焕卿可以利用的一点。
然而经过这件事情,梁焕卿看到了有许多人一直都愿意帮助自己。
原来有一些安稳,就是有人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想要自己好,自己不愿意去争去抢的时候,他们会很着急,但是却也不会来给自己任何一丁点的压力。
梁焕卿当时听到了于漳的话,心中很是感动,随后也是重整旗鼓。
如今自己和齐景钦硬着来,是绝不可能的了,齐景钦再怎么样,他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是君主,是先帝传位诏书中的太子。
梁家和秦家就算再怎么德高望重,终究都是皇帝的臣子,君为臣纲,这便就将梁寂牢牢的定在原位了。
然而梁焕卿身为齐景钦的妻子,也是同样要以齐景钦为主,所以,不管从任何角度上来说,他们逃不过世俗的眼光,这般与齐景钦对抗就是错的。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怎么能叫梁焕卿咽的下这口气?
都说是梁焕卿变了,变的和从前判若两人,和从前那个梁家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了。
可是怎么会不一样呢?终归都是梁风眠和杨素影的女儿,是梁寂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亲生的妹妹。
这一切都没有变!
当初的梁焕卿在市井当中混的时候,也是素来有仇必报,也难怪有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当时的梁焕卿也就是这样,有仇必报,如今也是如此。
齐景钦教她难过了,那她要让齐景钦和苏尚卿都难过。
可是如今再和齐景钦硬来是没有用的,然而梁焕卿想到了当初登基大典的那一幅画。
那一副题字“卿卿醉光阴”的画。
若是齐景钦对自己毫无感觉,那么那一幅画,怎么会那么的传神呢?
齐景钦其实是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对梁焕卿一点感觉都没有,以至于他藏的这么深,梁焕卿自己都没有发现,齐景钦想来也不知道。
齐景钦就算是在欺骗别人,也在欺骗自己,但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若是让齐景钦知道了梁焕卿现在的现状,到时候梁焕卿再用苦肉计,她便不信自己斗不过小小的苏尚卿。
然而这件事必须是要利用苏尚卿的口去说的,去说当初他们之间的情谊,去说现在梁焕卿到底在经历一些什么。
齐景钦不愿意去听这些事情,不愿意去接受,但是他是应该知道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梁焕卿心中也很清楚,若是要让梁家重新恢复以往的荣光,自己必然是要先恢复荣宠才行。
梁焕卿也明白齐景钦的顾虑,便就是担心梁寂功高盖主,担心已经料理过朝政的梁焕卿会夺权,可是这一切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梁家上下所有的心思都是能净收眼底的,到时候齐景钦自然会明白。
于是就这样,月白在甘泉宫门外等着,看着尔心出来了之后,便就跟上去,将她带了回来,和她说了全盘计划之后,梁焕卿开始对她说一些事成之后的承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淑妃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你若是想要看到那样的一个女子永远凌驾于你之上,本宫就只好找别人了。”梁焕卿幽幽的说道。
“别!”尔心当时一下子就喊住了,“尔心……愿为娘娘效劳。”
月白将尔心送到一个门栏前的时候,尔心满脑子都是皇后娘娘对自己说的那些美好的愿景。
当月白停住的时候,尔心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月白的身上。
“月白姑姑……对不起月白姑姑……”尔心连忙缓过神来,低着头认错。
月白笑了笑,温柔的说道:“皇后娘娘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尔心点点头:“记住了。”
“那可一定要办好呀,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是。”
月白看着尔心,笑了笑:“那快回去吧,皇上这会儿回勤政殿了,淑妃该找你了。”
说完这句话,月白转身就走了。
尔心站在原地看着月白的背影,随后定了定心神,也转身回甘泉宫去了。
而在甘泉宫门外,尔心远远的便能看到淑妃娘娘。
她一袭略嫌简单的素衫,淡雅脱俗,秀丽天成。深兰色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一朵朵怒放的彼岸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看去却不显妖媚,反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一根玄紫的宽腰带轻束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而不失华贵的感觉。浅蓝的敞口纱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袖口领口用一颗颗细小的珍珠点缀,镂空的蝴蝶花样正好对着中衣的彼岸花,随着人的走动儿轻轻晃动,就像真的蝴蝶在翩翩飞舞一般,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青丝一半绾成盘丝髻,一半密密编成纤细的长辫,只用一只月白玉簪装饰,凝着一种柔弱和娇媚。用碳黑色描上柳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唇红,娇俏可人。午风抚颜方苏醒、水红罗裙绣双蝶、珠绾青丝柳月髻、一点嫣红落眉心。妆容正,提起裙摆、素荷玉立、正应了那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灵动的大眼睛黑亮如刚浸过的墨晶石,顾盼间散落了一地星光。这娇人儿,似是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只看一眼便叫人遽然失了魂魄。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兰,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纤手将红片含入朱唇,如血。慵懒之意毫不掩饰。举止若幽蓝。
一袭淡蓝衣裙,外套一层透薄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地现了出来。齐腰的长发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脸前,更显淡雅天成。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浅浅一笑,梨涡淡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一条蓝链随意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朱唇樱红,无需点绛,细长柳眉轻挑,不扫自黛,樱唇勾勒出一抹笑意,却生出隐隐寒意。一袭素衫,天蓝色的彼岸花暗纹在行走间忽隐忽现。用湖蓝织锦的绸带轻轻束腰,简单的高发髻和额前迎着微风摆动的凌乱刘海显出一种随意,一支纯净的白宝石钗,散出灿烂的光斑。嘴角暗暗一勾,犹如结冰湖水般冷冽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巴掌大的娇小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有着最澄净的深蓝双眸,拥有让人嫉妒的最美丽的蔷薇色飘逸长发,因入宫以来一直都精心护理自己的皮肤,日日夜夜都用花香晕染衣物,以至于身上散发浅淡的花香。一袭象牙白曳地长裙,外罩镶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大眼,鬓发如云。两边各簪了两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尔心见到淑妃娘娘这样的装扮,心中嗤之以鼻:若不是因为皇上失踪被她有幸救了,她一个小小农家女,是几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的,这下倒好了,如今做了宫里的娘娘,还怀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如今专宠她一个人,实在是让人嫉妒。
苏尚卿也看到了尔心,瞬间面色就沉下来,站在门外等着她,见尔心走近了,便说道:“翅膀硬了是吗?主子责罚一下,你还跑走了?半天见不到人,你也不愿意在甘泉宫待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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