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及众属官纷纷从各自的值房中出来接旨,却是看到了大太监陈洪,深知旨意非比寻常。
香炉已经准备妥当,吴山等人当即大步上前准备迎接圣旨。
“吴尚书,接旨吧!”
陈洪手持着明黄的圣旨,跟着黄锦那种温和的性子不同,面对外臣向来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面庞,对着院中的吴山显得倨傲地道。
袁炜落在吴山后面,在听到是给吴山的圣旨,脸上当即流露出欣喜之色。
日盼夜盼的圣意,已然是要降临了,无疑是要劈在吴山的身上。
“微臣礼部尚书吴山接旨!”
吴山虽然深知是祸非福,但面对着圣旨,仍然以着极为标准的礼仪进行跪迎道。
陈洪望着跪在地上的众官员,将明黄的圣旨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云皇帝,诏曰:吴山任礼部尚书期间,勤勉有加,诸事妥当,然日食之事有失察之嫌,今勒令在家反省,钦此!”
砰!
这无疑像一记闷棍,直接敲到了吴山的头上。
哈哈……
袁炜听到这道圣旨,心中不由得狂喜,脸上更是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虽然圣旨比他预期来得要晚很多,但结果却差不了太多。只要他再加把劲,让御史再弹劾几次,吴山在家闲住便会成为勒令致仕,礼部尚书的位置必然属于自己。
“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山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而是规规矩矩地行了接旨之礼,从陈洪的手中接过了那一道圣旨。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责罚,他没有显得过于失落,脸上始终保持以往的沉稳。
陈洪看着吴山的反应,亦是暗暗佩服,鲜有官员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袁炜看着吴山,却是阴阳怪气地道:“吴尚书,这回家闲住,那可得好好反省了!”
“那日若听袁大人一言,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呢!”
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仪制清吏司的郎中张季达显得阴阳怪气地说道。
吴山现在是闲坐,但保不准下一步就得要吴山请辞,而袁炜无疑是要借此上位了。
“清明祭祀之事,有劳诸位了!”吴山转身对着诸位官员拱手,说完直接朝大门走去。
对于今日的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难免涌起几分失望。
当下的朝政,跟《南洋国君的新装》颇为相似,容不得说真话的人。
哎……
孙世海看着吴山所遭遇的结果,心里亦是感到一阵失落。
陈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突然又扬起一份圣旨朗声道:“礼部右侍郎袁炜接旨!”
咦?
听到这话,众官员却是一愣,但旋即袁炜等官员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炜急忙出列,忍着心中的狂喜地跪地迎旨道。
处罚了吴山,自然要奖赏有功之臣,而代理礼部尚书之职无疑是水到渠成之事。
陈洪展开手中的圣旨,又是朗声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右侍郎袁炜有忠君之心,虽指明即同无食,然拒行救护之礼,确有失礼仪之嫌,今勒令在家反省,钦此!”
什么?
众官员听到这话,特别是仪制清吏司郎中张季达,顿时都大为惊讶。
原以为板子只打在吴山身上,而袁炜是这次日食之争的最大受益者,但却偏偏出乎意料,二人都先后受到了处罚。
如此看来,二人间的斗争,仍然是胜负未分。
袁炜顿时是如遭雷击,整个人是彻底愣住了。本以为会得到圣上的嘉奖,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却是要跟着吴山一般回家闲坐。
这闲坐事小,保不准圣上突然生了怒意,真将他逐出朝堂。若是如此的话,那他这些年的所有努力,无疑是要化为泡影了。
不,我不能这样就倒掉!
袁炜有着对权力的执着追求,有着勃勃的野心,却不愿意接受失败的命运。
“袁侍郎,接旨吧!”
陈洪望着跪在地上失望至极的袁炜,眼睛流露着幸灾乐祸地说道。
“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袁炜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跪礼接旨道。
吴山离开,袁炜亦是离开,礼部一下子就失去了两大巨头主持日常事务。
更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吏部尚书吴鹏在几天后竟然上书请辞,如果在官场掷下了一枚深海炸弹。
两位罪魁祸首都暂时安然无恙,反倒是跟着凑热闹的吴鹏受了无妄之灾。
明年就是六年一次的京察大年,一旦在那个位置呆上一年,绝对顶得上五年。但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却被勒令辞官了。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是完结了。
自从一帮的耿臣纷纷夭折后,纵使深知“日食不见,即同不食”是歪论,但鲜有臣子上书请求嘉靖自省、修德和修正。
不过,这一年真可谓是多事之秋。
三月初三日,刑部左侍郎赵大佑、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万文明等奉命复勘伊王典楧不法诸事,回京据实奏报:典楧以修理府第为名,将方城王府、桐城郡主第宅、洛阳县狱等尽逼夺,侵占官街五道,抑买民房一百余家。又遣军校赴洛阳等县催征钱银,强迫洛阳居民一千余人入府中做工,并擅立东厂,缉捕百姓。其府第为砖城一座,重城一座,各有正门,环城红铺十座。除王正宫外,又建槐椿、清和、鸳鸯、腾光宫殿,百花台、乘风御气阁十一所。又遣内使、军校四出强夺居民妻女四百余人。选民女十二岁以上者七百余人,选留不中,令以金赎。随意逮治地方官,严刑拷掠。
嘉靖对如此胡作非为的藩王虽然没有痛下杀手,但亦是惩治了一番。
到了四月,内阁大臣吕本的母亲去世,按例回家守制。这位入阁十三年的阁臣,严嵩的接班人选之一,但这一刻只能黯然离开政坛。
大明的内阁仅剩下严嵩和徐阶两位阁臣,这个人数自然是极罕见的现象,无疑需要进行填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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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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