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的权势来自于老爹,在看着林晧然等人纷纷上疏弹劾,最近确实是看谁都感到不顺眼。对于这一位鄢二公子,同样是如此。
面对着鄢公子的询问,他冷哼一声道:“圣人有云: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你爹如此压榨于两淮灶户,莫不是连圣人之言都忘了吗?”
陈公子望着卖弄常识的高公子,脸上却是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他很痛恨鄢懋卿,但却不得不承认在余盐上做文章,确确实实增加了朝廷收入而削减了他们盐商的利润。
至于说损害到灶户,这确实是损害了一些,但更主要是他们盐商“逼宫”的手段,企图阻止朝廷继续揪着余盐或盐政不放,恢复先前良好的现状。
鄢二公子原就不算是好脾气,这时亦是被点燃,当即从位置上站起来敌视道:“吾父如何,岂是你一小儿能论之!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着,他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朝着房门大步走去。
“鄢公子,且慢!”
陈公子看着他准备拉好关系的鄢二公子要离开,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将人给劝回来,平息这一个不愉快的争议。
“脾气还挺大的!要滚便滚,别去拉他!”高公子冷眼望着怒气冲冲离开的鄢二公子,并对着陈公子进行喝止道。
陈公子原是要追出去,但亦是不得停了下去。毕竟相对于鄢公子,这位高公子更为重要,且两家早已经结成了利益体。
他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悔,早知道高公子如此耍架子,刚刚无论如何都要推脱于他,不该请着他一道过来吃饭。
现在倒好了,想要拉拢的人被赶跑,这顿饭钱又是白花了。
高公子看到陈公子脸上的失落,端起茶盏便是说教道:“陈兄,你是根本看不清朝廷形势!当下严嵩很快倒台了,你理他做甚?”
陈公子重新坐下来,端起茶壶显得苦恼地说道:“这是我父亲的安排!”
“你大可放心!若是你父亲怪罪于你,我帮你说去,保你安然无事!”高公子喝了一口茶,显得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公子正准备给赵公子倒茶,听着高公子口气如此之大,心里很是泛苦。如果有得选择,他根本不想搭理这位目中无人的高公子,但谁让对方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赵公子将这一幕看到眼里,似乎是已经彻底看清高公子,却是默默地喝茶不再吭声。
菜纷纷送了上来,都是酒楼的招牌菜。
陈公子正要给高公子推荐,结果高公子突然冒出一句道:“这联合酒楼听着有些耳熟,是跟广东那边有关系吧?”
正在送菜的小二将白布挂到肩上,显得热情地答道:“公子慧眼!我们联合酒楼是全国连锁,第一家店是在广东雷州,现在全国已经有三十多家,而我们的主打特色菜是火锅,不过要到天寒才会推出。”
陈公子暗叫不好,高公子的眼睛却是一眯,直接指着一道炒鸡胗道:“咸了,换一份!”
“好的,我这就给您换一份,还请稍等!”小二先是一愣,旋即显得恭敬地将那盘炒鸡胗撤走,打算给这里重新换一份。
陈掌柜是这间酒楼的负责人,广州廉州人士,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着这间酒楼。
这换菜是他们酒楼的一个首创,毕竟他们做的是高端顾客,想要让客户有更好的用餐体验,从而稳定住这些高端的顾客。
只要菜式做得不满意顾客,他们便会主动撤掉,重新送上一份,而厨子那边并没有异议,亦算是检验他们炒菜水平的一种方式。
正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到联合酒楼的名声迅速打响,且得到越来越多顾客的称颂。却是不曾想,今天又遇到一个如此难缠的顾客。
“掌柜的,这一位肯定是找茬的!我已经按着他的要求,足足换了六次菜,他竟然还是不满意!”厨子赵一刀直接找上陈掌柜,显得抱怨地说道。
若是一次两次,他还会将原因归咎于自身,或者是食客的口味上,而他亦是乐于给食客更换。以往亦是发生过不少,但如此的鸡蛋里挑骨子,无疑是找茬了。
“再给他换一回吧!”陈掌柜略作思量,便是认真地说道。
赵一刀虽然认定对方是找茬,但还是点了点头,便是回去再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道。按着约定,前三次是赵一刀负责损失,但到了第四次之后,便是由酒楼负责损失了。
“是不是通知捕快过来?”负责上面雅间的小二轻声地询问道。虽然陈掌柜让人赵一刀去重做,但他亦是认定对方是找茬,定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陈掌柜心里一动,便是进行询问道:“虎妞在不在这一带?”
“今天是三六九日,虎妞应该会到城南那边巡查!”小二念叨着日子后,便是苦涩地答道。
陈掌柜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只好无奈地吩咐道:“那你去请张捕头请过来吧!”
如果虎妞在这里的话,纵使对方有天头的来头,虎妞亦能够将对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只是很可惜,虎妞今天不在这一带。
以前虎妞天天在这里晃悠,还没有觉得虎妞有多么重要,而今终于明白虎妞才是联合酒楼的保护神。
“呸!这是猪食吗?再给本公子换一份!”
事情跟预料的一样,当赵一刀将新炒好的一盘鸡胗端到雅间的时候,高公子将吃到嘴里的鸡胗又是狠狠地吐了出来,对着小二直接怒骂道。
“公子,我们纵使还想要给您换一份,但厨房已经没有鸡胗了,要不你将就着品尝吧?”小二显得苦涩地请求道。
高公子却是皮笑肉不笑,似乎早就等这一刻般,指着小二的鼻子当即怒道:“不换?那就体要怪本公子砸了你家的酒楼了。”
砰!
正是这时,高家的一名家丁显得惊恐地冲进来,对着高公子苦丧着脸道:“少爷,不好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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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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