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地处桂中北部,滨临柳江。
几经战乱,于洪武十二年进行重建。既不同于北方筑城常见的方形,亦不同于江南的带状或块状平面布城形式,呈一椭圆形,城墙通高七米,厚六米,是一座固若金汤般的大城。
东门的门洞上方现书匾“东门”二字,署“洪武十四年四月立”,城头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城楼,如同一头盘踞于此的猛虎般。
“放我们进去!求求你放我们进去吧!”
先是一帮难民被从城里赶出来,然后跟着城外的难民汇合,足足一千多名难民聚于东门前,一并发出着诉求道。
面对这道七米的高墙,自然无法攀爬进里面。他们只希望城头的将军能够下令打开城门,对他们网开一面,让他们到城里投亲或乞讨。
随着这场干旱的到来,致使田里的庄稼没有粮食产出,而粮食存量最丰足的地方自然是这柳州城,城里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座富庶的城池,结果却被阻于城门外或被赶出城外,已然是要葬送他们生存的希望。
在城楼之上,一个身穿轻甲的将军却是不耐烦地道:“现在城门已闭,尔等速速离去,不然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我们有城里可没干什么坏事啊?”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去哪里?”
……
这帮衣衫褴褛的难民可怜兮兮地仰头望着城头的将军,苦苦地进行哀求道。
放眼这周边地界,已然没有他们能够生存的地方。只有呆在这柳州城,只有等到官府的赈灾粮,他们才有活下去的一丝希望。
“百户大人,不可!”一名将领看到黄承胜索要弓箭,当即进行劝阻道。
黄承胜是柳州城的百户,正是负责着东门的戒备,却是没有理会这位将领的劝阻,拿着弓箭对着下面的难民威胁道:“本将军可顾不了你们的生死,速速离开这里,不然本将军便要放箭了!”
“这当真是要我们死啊!”
“难得这天下就没有我们立身之地了吗?”
“如此作为,难怪韦银豹的势力越来越大!”
……
一千多名难民看着城头的黄百户大人手上的弓箭,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份无助,更是对官府和柳州卫生起了种种怨念。
正是这时,一支马队由远而近,朝着这里浩浩荡荡而来。
城下的难民看到这支骑队,亦是主动让出了一条道,好奇地打量着这支队伍。
“来者何人!”
黄承胜原本还想借此机会练一练箭术,结果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马队,便是沉声地对着来到城门前的人大声地问话道。
林平常来到城门前,勒住马缰自报家门地道:“我乃南洋巡按林平常,今日特意前来帮忙赈灾,还请将城门打开!”
城下的难民听到林平常的话,眼睛不由得生起了一丝希望,纷纷打量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呵呵……如果本将军没记错的话,你们大明朝没有女官吧?”看到城门前的林平常,黄承胜带着戏谑的口气道。
林平常的眉头微微蹙起,一本正经地询问道:“你不是我大明的将领?”
“我当然是大明将军,我乃柳州卫世袭百户!”黄承胜自知失言,当即进行解释道。
虽然广西西部才是土司的盘踞之地,四位土知府均在广西江右地区,但东边却不说全部都是流官编制。
像柳州府,这里虽然主要长官都是流官,但土千户、土百户、土巡检和土典史等则是达到一百九十余家之多,其实是流官和土官并存。
当然,这些土官通常是武职,他们亦没有什么机会升迁,却是比戚继光那种世袭百户出身的武将子弟远远不如。
黄承胜虽然达不到土司的高度,但亦是得到了土百户的世袭,历年居于柳州百户一职,手下的士兵更是他的绝对嫡系。
“林巡按,还请稍等,我这便给你开城门!”马平县衙的县丞牛东升昔日是广州府清远县的主薄,且一直关注着官场的动静,却是一眼认出林平常的身份不会假,先是朝着下面嚷嚷了一句,旋即又指责兵士将城门打开。
黄承胜历来不关心大明朝廷的事情,这时显得意外地询问道:“大明当真有女官?”
“皇上去年亲自任命的南洋巡抚,她是当朝礼部左侍郎林晧然的亲妹妹,你可瞪大眼睛看清楚了!”牛东升急忙解释一句,便匆匆下城楼迎接南洋巡按林平常。
城门打开,虎妞一行人拍马进来。
“下官马平县县丞牛东升拜见巡按大人!”马东升面对着林平常,却是毫无心理阻碍地行了下官之礼道。
“末将参加巡按大人!”
黄承胜先是打量了林平常一眼,然后拱手施礼道。
虽然他的官职比牛县丞还要低,但他自恃自己是土百户,面对着如此一个女娃,却是并不打算跟着行跪拜礼。
林平常的目光落在黄继胜身上,却是沉着声音询问道:“你方才说:你们大明朝?”
“本将军口误!”黄继胜的眉头微蹙,却是不耐烦地道。
林平常的脸上仍然一本正经,下达指令地道:“来人,掌嘴!”
此言一出,令到周围的气氛当即一阵紧张。
“你敢!”黄继胜以为听错般,瞪着眼睛怒声地道。
林平常看着周围的士兵显得蠢蠢欲动,当即板起脸质问道:“你们莫亦是跟他一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大明的兵了吗?”
这帮蠢蠢欲动的手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他们很多人一直将自己跟大明兵分得很清楚,但他们终究是隶属于大明。
在这个关口如果轻举妄动,那当真就是谋反了。终究而言,他们的黄百户确实是口无遮拦了,竟然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www.
“来人!来人!”
黄承胜的身形并不占优势,特别还是面前饭缸这种魁梧之人,却是连声想要呼救道。
“我看谁敢?你们想要谋反吗?”
马平县县丞牛东升这时亦是站出来,对着周围的士兵进行大声喝斥道。
黄承胜当即陷入孤立无援之境,两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将他架住,而饭缸则是抡起手掌重重地甩向黄继胜的脸。
啪!
饭缸毫不客气地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声音在这个城门前回响,打得黄承胜当即满嘴是血。
只是这个并没有完结,饭缸连续甩了十个耳光,让到周围的士兵看得是胆颤心惊。黄承胜的整张脸肿得如同猪头般,已然没有了刚刚的威劲,却是如同一头死狗般。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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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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