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月十二,京城的年味渐渐淡化,而元宵节已然临近。
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府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林家人陆续来到饭厅用餐,而后一起到门口坐上了马车。
林晧然外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直缀,宛如一个颇有才气的文人形象,而花映容和吴秋雨则是普通的妇人装扮。
“走咯!”
林平常则是一身戎装翻身上马,看到林晧然携带着两位嫂子坐到后面的马车,显是英姿飒爽地拍马走在前面。
烧香拜佛,已然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林晧然原本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但拗不过妹妹的纠缠,加之两位妻子对此事似乎很是热衷的模样。
正是在这种不情不愿中,他无奈地踏上了这趟行程。
平常则是带着阿丽、沈妍等人拍马在前,马队首先离开小时雍坊,接着上了南北贯通的宣武门直街,然后驶进西边的阜成街,最终从阜成门离开了北京城。
到了郊外,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到郊外了,哪怕周边都是光秃秃的田野,亦让林晧然不由得多瞧了几眼,感受着这大自然的气息。
却是不得不承认,林平常在京城令到他亦会多些走动,而不像先前那般几乎是锁死在北京城的内城区域。
这一路上,吴秋雨和花映容的话明显多了不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西山大觉寺远近闻名,加上处于春节期间,前来的香客可谓是络绎不绝。
寺庙前显得人山人海,空中正飘着几个栩栩如生的风筝,处处是充满着热闹的气息。
一些精明的商人已然是在这里嗅到了商机,除了出现很多做饮食的摊子外,便是这个时代最为赚钱的字画和书籍的摊子。
林晧然陪着吴秋雨和花映容到里面拜佛,吴秋雨和花映容在为自己求子之时,亦是为林平常祈求一段好姻缘。
在当下的林家亦是面临着两个大难题:一是林家的香火传承问题,二是如何为林平常挑选到一个如意郎君。
“你们到里面继续拜拜,为夫不放心那个野丫头,我到外面等你们!”林晧然看着二位妻子要到里面逐个上香拜佛,则是找了一个借口道。
吴秋雨和花映容知道林晧然不热衷这焚香拜佛,亦是不为难林晧然,便是带着侍女和护卫到里面继续拜佛。
林晧然出了西山大觉寺,站在台阶四下张望,却是没有发现虎妞的身影?便朝着那边的字画摊子走了过去。
他刚刚说是担心虎妞?但对虎妞已经放养了这么久,似乎亦不会他怎么担心。特别是在北京的地界?恐怕亦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
铁柱和林福带领着人轮流交替地保持着林晧然?既不影响林晧然逛书摊的兴致,又时时刻刻保证着林晧然的绝对安全。
来到一个古书画摊中?林晧然却是意外地发现中央竟然挂着一副《清明河上图》,却是不由得莞尔一笑脸。
这临摹名人字画?早已经成为一种风潮。倒不是全是为了骗钱?亦有皇家为了保住真迹留传,特意命令一些大家临摹名人字画进行保存。
“公子好眼力!这虽非真迹,但亦是难得的宋代仿品,只须三两银子即可!”摊主热情地迎上来?显得实诚地道。
林晧然给林福一个眼色?林福当即意会地掏了钱收了画。
虽然他知道画肯定是假的,且不会是宋代的仿品,但看着仿品却令到他心里感到一阵愉悦,而这份愉悦已然是真的。
用一句俗话来讲:爷买的是一个高兴。顶点小说
在接下的书摊中,他又挑了几副看起来不错的古画和字帖?当逛完最后一个书摊的时候,时间似乎还挺早。
“放钱了!放钱了!”
在前面的榕树下?随着一个吆喝的声音响起,一帮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村民突然涌了过去。
林福见状?亦是颇为好奇地说了一句道:“十九叔,那么似乎有人派钱!”
林晧然犹豫了一下?亦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却见一个肥胖的土财主手持着一把“善”字纸扇走了过来?而他后面则是两个挑钱的家丁?另外两个家丁则是摆上了桌椅,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
“这是怎么回事?”有香客亦是见到这热闹的一幕,却是不由得向旁边的小商贩打听道。
小商贩当即回应道:“你刚刚没听到吗?放钱了!”
“这是哪位善人好心做善事?”香客心生好感,当即是肃然起敬地道。
砰!
正是这时,刚刚摆放的桌子被人揪翻在地,吓得笑得如同弥勒佛的土财主吓得脸色大白。
这……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却见出手的竟然是一个脸带薄怒的少女,眼睛正是怒视着那位土财主。
小商贩见状,眼睛反倒是闪过一抹亮光,同时向香客解释道:“这不是善人派钱,他虽然叫张大善,但在这里是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放利子钱!”
哎……
林晧然亦是早就意识到那边的土财主是放高利贷,脸上亦是不由得泛起了苦涩之色。
从春秋时期起,高利贷就已经是最赚钱的买卖,却是不擅于经商的秦国统一了六国。到了元代,高利贷的利率达到了鼎峰,亦是间接推动了农民起义。
明朝初创之时,太祖对高利贷做出明确的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得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杖一百。”
虽然对高利贷的利息做了限定,亦是做出了“一本一利”的天花板,但出现在地位不对等的供贷关系的两个阶层间,这个法令其实是如同虚设。
正是这高利贷的生意收益最高,令到很多官员亦是掺和了进来,而被后代誉为最大的贪官的和坤,其最大的生意正是高利贷,坐拥着136间钱庄。
哪怕是在后世,当互联网兴起之时,最容易赚钱的生意并不是什么通讯和娱乐,亦不是科技的创收,而是那些利息收入。
林平常狠狠地揪翻桌子后,眼睛带着愤怒地质问道:“你就是那个张大善?是你刚刚让人打断了李狗子的腿?”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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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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