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法之所以演变成为“恶法”,其实是有着一种必然性。
大宋当时的财政收入锐减,而军队等财政支出每年耗费着巨额的财力,令到当时的财政是“百年之积,惟存空簿”。
时下的官员改革的呼声大起,而王安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宋朝宗登基,这位久慕于王安石的新帝亦是希望通过变革来改善朝廷的财政问题,故而授予王安石参知政事之职,次年拜相。
王安石亦是扛起了改革宋朝的这一面大旗,为了实现“理财救国”的抱负,亦是提出青苗法并在各地进行实施。
由此可见,青苗法的诞生并不是要拯救万民于水火,而是为了解决宋朝的财政问题,企图从“青苗法”中得到源源不断的利益输送。
虽然在制定之初,青苗法体现着“温柔的一面”,但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很快就暴露其“高利贷者的面目”。
事实亦是如此,初期在河北路、京东路、淮南路三路实行,后其他诸路也推行开来。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当年借款随夏秋两税归还,每期取息两分,实际有重达三四分的。www.
假如当地官府向百姓发放的半年期利息是三分息,那么一年的利息则已经高达六分息,这种利息不可谓不高了。
哪怕“青苗法的利率”能够低于民间的高利贷,但亦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对借贷者同样是一种伤害,跟着那些通过高利贷敛财和吞并土地的乡绅并没有本质区别。
站在劳苦百姓的立场而言,不论是朝廷的六分息,还是地方乡绅的八分息,不过是让他们滑向深渊慢一些而已。
亦是如此,大宋的青苗法既不能赢得普通百姓的拥护,又遭到既得利益的地方乡绅群体的激烈反抗,那么它的命运已然是注定要以失败收场了。
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在空旷的田野乱窜,不过并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马车在道路中央缓缓向前行驶,已然是见到了那一座巍峨的北京城,这个掌握两京十三省王朝的帝都。
林晧然听着车轱辘转运所发出的声音,很是清醒地意识到大明走进了一个被高利贷枷锁束缚的时代,亦是清楚地知道王安石的青苗法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王安石时代的青苗法解决不了朝廷贪婪的问题,现在大明的财政亦是比之好不了多少,哪怕推出青苗法亦是变成“恶法”。
至于义仓?这种由乡贤牵头防荒年而设置的粮仓?虽然能够缓解高利贷的问题,但更像是后世的一种慈善之举?却是不具备解决高利贷的能力。
在林晧然看来?真正能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办法并非是朝廷将高利贷者取而代之,而是要对高利贷者进行打压?且要向百姓提供一种长期稳定的低息产品。
有鉴于后世的经验,若是大明通过授予银行牌照的方式?让一些民间财团成立受国家监管的银行?这样无疑能够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
只有朝廷干涉银行的放贷利率,牢牢地限制这些放贷机会派发高利贷产品,这样才能保持社会的稳定。一个充斥高息产品的时代,那么必然会让越来越多的人破产?进而如同元朝那般走向毁灭。
在马车朝驶入北京城之时?沉默了一路的林晧然突然开口询问道:“容儿,联合钱庄现在的年利率大概是多少?”
马车之中,花映容和吴秋雨分立而坐。
二人在刚开始聊了一阵,还向骑马的林平常打听起刚刚在榕树下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意识到林晧然的情绪不佳后?亦是选择沉默不语了。
花映容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认真地回应道:“咱们的联合钱庄分商业借贷和农业小额借贷?商业借贷一年期的利率最高是三分,农业小额借贷一年期的通行利率最高是一分八厘!”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便是淡淡地说道:“还是太高了,两样都再降六厘吧!”
“是!”花映容没想到这个男人憋出这么一个损利的决定?但亦是不敢多问和异议?便是默默地点头应承下来道。
联合钱庄通过雄厚的财力从南往北设立分支机构?毅然成为全国最大的连锁钱庄,亦是当下大明最大的放贷机构。
只要他们现在愿意,牺牲一直以来的声誉,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高利贷钱庄,让到联合钱庄成为一个超级的吸金机器。
不过在联合钱庄的成立之日起,这个男人便是牢牢地限制着联合钱庄的利率,已然是坚持着低息放贷的定位。
现如今,联合钱庄再将放贷利率下调,虽然会赢得民间更大的好感,但无疑会进一步削减联合钱庄的赢利能力。
林晧然透过飘开的车帘子望向热闹的街道,亦是为着自己的决定做出解释道:“为夫希望联合钱庄能够一直以低利率经营,既帮助大明发展工商业,亦帮助有那需要的百姓!”顿了顿,他扭头望向花映容认真地询问道:“你会帮助为夫,对吗?”
飘开的车帘子晃动,外面的光映射进来,伴随着一声嘈杂的声音进来。
花映容的脸上甜甜一笑,眉目含情的眼睛充满着爱意地回应道:“夫君要做的,便是妾身喜欢做的!”顿了顿,又是补充着道:“妾身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主要是想要做些喜欢做的事。现在联合钱庄既能帮助于人,又能赚到银子,还是帮到相公,妾身心里自是极欢喜得!”
林晧然看到了花映容的那份真心,亦是认真地说明情况地道:“此事会很辛苦的,以后亦会面临很大的阻力,你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妾身晓得,但妾身会跟相公同进退!”花映容自然是知道他们联合钱庄会被时代所不容,但是情意绵绵地回应道。
咳……
坐在另一边的吴秋雨发出了一个咳嗽声,乔装着生气地望着林晧然和花映,表达着她对这二人的一种醋意和不满。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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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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