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北边遭受鞑子滋扰和暴雨肆虐不同,山西的南部一直都很太平,这些天亦是呈现着秋光明艳的好天气。
平阳府,古籍记载正是“尧都平阳”,亦是九州中的冀州,而今府治所在临汾县,下辖6州28县,是山西南部最繁华之地。
由于这里免受鞑子的滋扰,加上这里的土地肥沃和商贸发达,辞官归来的杨博亦是在平阳城住了近一个月才返回蒲州。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晋商主要是以平阳府和太原府为主,而今的晋商会长陈伯仁正是平阳府人士。
陈府,这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大宅子彰显着江南的风格,其中有湖有景,却是请来名家花费了十年才修建而成。
正是上午时分,诸多的宾客持帖走进了陈府,这里显得极为热闹的模样。
“陈掌柜,今年米价飞涨,你囤米赚不少了吧?”
“呵呵……我就是混个温饱,不像你的盐日进斗金!”
“现在的盐当真是甘苦自知,我都想着要不要跟范兄试一试北边的买卖了呢!”
……
几个晋商显得颇为相熟的模样,在递上帖子和礼品后,便是在这里相遇便是攀谈起来,却是谈论着各自的生意情况。
一名显得稳定的主事在登记这几个人的姓名和礼品后,当即递给旁边青衣小厮一个眼色,而青衣小厮当即将人引向宅子里面。
经过走廊和院门后,很快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平台中,这里比邻着一处园景,特别是那棵数百年的银杏树颇为养眼。
在这里并排地放着几十张椅桌,宛如是一个放大版的议事厅般,这里已经坐着几十号人,亦是有这里交头接耳地攀谈。
跟着朝堂的乡党一般,晋商早已经成为大明最有名的一支。由于他们一直都是以淮盐和走私为最大进项,内部间的商业冲突反倒是最弱,故而晋商是一个极为凝聚力的大商帮。
受到会长陈伯仁的召集,此次能来的大晋商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每一位都是晋商中的佼佼者。
其实不仅是晋商,像杨博的公子、霍冀的公子和王崇古的公子都位列其中,亦有像张四维家里官商通吃的代表。
这里可谓是汇聚了整个山西的上流阶层,一个晋商突然欣喜地说道:“来了!”
众人当即齐刷刷地扭头望过去,却见头戴员外方巾、身穿褐色长袍、腰系丝绦的陈伯仁挺着微胖的肚子走过来。
除了陈伯仁外,同行的还有杨三公子和霍二公子。由于他们不是嫡长子,官荫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亦是全权处理着家中财政大权。
陈伯仁显得客气地让两位贵公子落座,接着跟在场的众宾客客套几句,最后则是开门见山地道:“今天本会长召集诸位相聚于寒舍,一则是我想跟诸位叙叙旧,咱们晋商应当相互照应、相通有无;二则是我跟杨公子、霍公子等人相商,想要跟诸位一起筹建……山西银号!”
随着淮盐的份额越来越少,而北边的走私贸易几乎被林晧然切断,令他们晋商不得不谋求转型,寻找一条新的财路。
这些日子以来,很多晋商纷纷转型,甚至尝试着海贸。只是隔行如隔山,特别他们山西前往宁波或广州都极为不便利。
至于到北京、南京或苏杭等地开设店铺,这些生意倒亦是赚钱。不过经过了日进斗金的舒服日子,这每日几两银的进项,让他们实在生不起干劲。
陈伯仁虽然谋得一个纲盐商的位置,但日子同样没有以前滋润,特别他作为晋商会长亦不能光想着自己。
在经过多番的研究和调查后,他的目光盯上了如今最为耀眼的联合钱庄,决定效仿联合钱庄打造一个属于他们晋商的票号。
虽然他们的财路几乎被林晧然封死,但当今天下论到财力的话,他们晋商仍然能够位居前列。特别这放贷原本就是他们的老本行,而今不过是将大家的资金集中起来,然后一起做大放贷市场罢了。
当然,为了得到朝廷的认可,为了顺利地抢占外地市场,他们不能将利息放得太高了,一切还得向联合钱庄看齐。
“陈会长,咱们一起搞银号自然是好,但恐怕会得罪人啊!”张满仓整个身体都陷于椅中般,却是抹着大肚子率先发表看法地道。
此言一出,旁边的晋商纷纷点头认同,亦是看出了银号的一大弊病。
随着联合钱庄的横空出世,他们自然是有关注这个模式,亦是眼馋着联合钱庄的收益,甚至还有人早已经进行了尝试。
钱庄自然是赚生意的买卖,这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没有哪一项能比得过高利贷,不然后世的高科技企业纷纷扎进这个业务中来。
只是这放贷所存在的问题亦是不少,且不说要不要打进其他人的地盘抢生意,单是这催收便是一个问题。
他们在自己地盘放高利贷,对放贷对象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哪怕一般的农家,他们亦能榨回足够的本金和利钱,实在不行还可能让借贷者的儿女继续进行偿还,甚至还能让他们的青楼多一个员工。
只是到了其他的地方,不说会被地方的势力所不容,而且很难有效地震慑到放贷对象或榨取放贷对象的剩余价值,进而让他们血本无归。
陈伯仁端起茶盏,显得智珠在握地道:“这自然会得罪于人,但联合银庄已经替我们找到了路子!”
“什么路子?”张满仓等人当即来了兴致地追问道。
陈伯仁轻呷了一口热茶,这才迎着众人的目光道:“我们可以借鉴联合钱庄的模式,在外地跟地方的乡绅进行联营,那些催收的工作由他们去做!”说到这里,先是给旁边的心腹递了一个眼色,而后微笑地说道:“这是我设立山西银号的企划书,大家都看一看吧!”
既然林晧然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他亦不用再客气,照抄他联合钱庄的经营模式,进而跟着联合钱庄打擂台,让他瞧一瞧谁才是商界中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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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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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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