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怎还未回来?”赵范不知怎的,今天觉得有些心慌。
当初收到蔡瑁暗中来信,将他擒住刘毅的时候,已经是刘毅攻破零陵的时候了,桂阳因为韩玄带兵想要反攻长沙,结果被魏延半道伏击,不但全军覆没,连自己小命都丢了,桂阳兵力本就不多。
当时刘毅已得荆南三郡之地,麾下兵马不知几何,若是来硬的,赵范拿什么跟人拼?但虽说大势已去,蔡瑁书信中,曹操给出的条件,却让赵范心动不已,地位、财富、权利,或许能让他赵家重归真定。
更重要的是,蔡瑁手中还掌握着许多赵范往日的龌龊事,若是被送到刘备那里,就算这是刘表时期的事情,但在这个选官要德才兼备的年代,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威胁再加利诱,最终促使赵范铤而走险,当时刘毅手握重兵,而且人家以两千兵马横扫荆南三郡,不但没有折损,麾下兵马反而越大越多,就算双方兵力相当,赵范都不觉得自己能够赢,何况是敌强我弱?
所以,当刘毅发来书信,要求他投降之后,赵范很光棍的便选择了投降,虽然在他心中还是觉得曹操才是最终能一统天下的人,但不代表他愿意为曹操死战,人只有活着才能做事,对于赵范来说,投在刘备麾下绝不是长久之计,随时可能被蔡瑁给害了,而且曹操许诺的那些功名利禄,也是赵范割舍不下的。
奈何刘毅太过谨慎,根本没给赵范下手的机会,还没进城,桂阳将士便被刘毅麾下的人马打乱收编,桂阳府库也被刘毅接管,这么一招下来,就算是原本的桂阳将士,也没几个人会听他的了,也让赵范原本想要伺机擒拿刘毅的计划胎死腹中。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想以邀请刘毅饮宴的名义将刘毅邀请到府中,把刘毅灌醉了,拿个麻袋一套,连夜送出城去,走水路进入汉江,逆流而上,船快些的话,半月便能抵达襄阳。
谁知刘毅根本不接招,好不容易答应了,却是在衙署刘毅设宴款待桂阳豪绅,这可不是赵范的地方,而且刘毅身边护卫颇多,赵范也没办法下手,这第二个计划,最终也在还没开始实行,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再然后,赵范又想出了美人计,借着饮宴的机会,将自己那美若天仙的寡嫂献给刘毅,借此跟刘毅拉关系,博取刘毅的信任,然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可惜,刘毅虽然没拒绝,但那拒绝的理由跟直接拒绝也没区别了,赵范也只能让人暗中跟着刘毅,刘毅每天忙着四处走动建造庙宇,或许能够趁机将刘毅劫走也说不定。
只可惜,刘毅出门,身边通常都会带着护卫,这城中兵马随时可来支援,根本没多少机会,如今陈应已经一天都没来见他,这让本就有些杯弓蛇影的赵范心里有些发慌。
“主公放心,陈兄乃猎户出身,最擅长潜藏行迹,或许是发现了机会,将那刘毅劫到城外也说不定。”一旁的鲍隆劝道。
看了看天色,赵范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吧,只是那刘毅警惕无比,哪有这般容易被擒?”
到现在,赵范对于生擒刘毅的事情已经绝望了,虽说刘毅即将离开,但随行的却又数百名将士,他如今已经被架空了权利,上哪去召集人马来帮自己劫刘毅。
“家主!”便在此时,赵范的管家进来,对着赵范躬身道:“王瑾来了。”
“快,让他进来!”赵范目光一亮,连忙道,王瑾,便是赵范留在衙署中的人,衙署有什么风吹草动,赵范基本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便是这王瑾的功劳。
“参见府君!”不一会儿,名叫王瑾的县吏进来,对着赵范拱手道。
“可是衙署中发生了何事?”赵范看着王瑾道。
“最近衙署重新布置了防卫,平日里,我们这些县吏也不能随便乱走。”王瑾苦笑着摇头道:“只是昨日,卑职见那刘毅的几名护卫抓回来一人。”
“哦?”赵范看着王瑾道:“不知是何人?”
王瑾犹豫了一下道:“虽然那人被蒙住了头脸,但从身形衣着来看,应该是陈应将军!”
噗嗵~
赵范双腿一软,坐在了桌案上,有些失神的看着王瑾。
王瑾躬身道:“府君,卑职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未曾见面,此番出来是向太守告假,需得尽快回去才行。”
见赵范双目失神的看着前方,没有回答,王瑾躬身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主公,此事……”鲍隆担忧的看向赵范,不知该如何劝解,半晌方才到:“那王瑾所言也未必可靠,毕竟未曾见到真人。”
“不,定是陈应无疑!”赵范终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走,收拾行装,快走!”
“主公,陈兄对主公忠心耿耿,便是被抓,也未必会吐露任何事情!”鲍隆皱眉道。
“我自然知道陈应忠心。”赵范苦笑道,陈应和鲍隆都是猎户出身,对他提携之恩感恩戴德,也是自己在这桂阳最信任的人:“但眼下陈应被抓,那刘毅和赵云便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将我捉拿,此时不动,只是想要借我之手,将我在这桂阳的人脉尽数撅起而已,此时不走,恐怕你我便真难走了。”
鲍隆闻言连忙答应一声,跟赵范一起,收拾了一些财务,便想护着赵范出城。
“走密道!”赵范一把拉住鲍隆道。
“如此,何不带上夫人?”鲍隆疑惑的看向赵范,赵范的妻儿其实早已送往襄阳,如今这桂阳,只剩下寡嫂樊氏。
赵范犹豫片刻后,点点头道:“好!”
当下带着鲍隆,来到樊氏的庭院,樊氏正在做刺绣,见到两人过来,疑惑道:“二弟可是有何要事?”
赵范点头道:“不及细说,只是我等命在旦夕,特邀嫂嫂与我一同离去。”
樊氏沉默片刻后,看着赵范道:“二弟可否与我实说,是否是因算计伯渊先生不成?”
赵范愕然看着樊氏道:“嫂嫂如何知晓?”
樊氏闻言,叹息道:“那日你于我说为我改嫁之时,便已猜出,妾身虽不知贤弟做了何事,但贤弟真以为若事机败露,真能逃出?”
赵范闻言皱眉道:“我有密道,可直通城外,嫂嫂快随我走。”
“再让你将我赠予他人?”樊氏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赵范一时语塞。
“妾身已助你一次,也算全了与赵家情谊,而且贤弟既然已将我赠予伯渊先生,不管他受与不受,妾身岂可真如货物一般,被你再赠他人?你可想过赵家脸面何存?”樊氏说到最后,原本柔美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威严之气。
赵范也是心中生出几分怯意,随即却是恼怒道:“你究竟走是不走!?”
樊氏摇头道:“妾身不走,亦不能走!”
赵范锵啷一声拔剑在手,怒视樊氏喝道:“贱人莫不是已与那刘伯渊做了苟且之事?”
樊氏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主公!”鲍隆上前拉住赵范,沉声道:“此时不易再惹事端,既然夫人不愿,我等先走便是。”
哼!
赵范狠狠地瞪了樊氏一眼,他确有去了襄阳乃至许昌之后,再将樊氏献一次的打算,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颇为柔顺的嫂嫂今日却如此刚烈,让他颇为恼怒,却也真不愿杀,只能作罢,转身带着鲍隆找到家中密道,这密道当时是陈应和鲍隆暗中找人挖掘,便是为防有一日出了这等事情,能够及时逃跑,如今倒是无需遮掩了,用过这一次之后,下一次也没法再用了。
“夫人!”看着两人走后,樊氏身体突然一晃,两名侍女连忙上前将其搀扶住。
“无碍。”樊氏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服侍自己的两名侍女,苦涩道:“赵家……已经完了,你二人随我多年,房中那些财物自带一些,各自散去吧。”
“夫人呢?”两名侍女闻言,面色一变。
“我……自有去处。”樊氏叹息一声,没再理会两名侍女,挣开两人的搀扶,默默地走向存放赵家先祖排位的房屋。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最后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走,只是默默地跟在樊氏身后,看樊氏走入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郴城外,一处不起眼的茅屋中,赵范带着鲍隆从地道中爬出来,身形都有些狼狈,那密道已经几年未曾修缮,里面不但有积水,还有不少塌陷之处,两人出来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主……主公!”鲍隆的动作突然一僵,看着门外道。
赵范正在拍打自己身上的泥土,闻言下意识的问道:“何事?”
“赵先生,太守有请!”一道并不属于鲍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赵范身子一僵,有些僵硬的抬头看去,正看到魏延抱胸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魏延身后不远处,陈应有些惭愧的低着头。
赵范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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