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到两个弟弟的问话吗?”初始帝冷声问大皇子道。
“父皇容禀,您曾教导儿子们,寝不言、食不语。”皇甫轩不慌不忙道:“儿臣本想教训两个弟弟,又恐影响到父皇用膳,这才不理会他们。”m.
“你就嘴硬吧!”皇甫轼听皇甫轩倒打一耙,不禁小声嘟囔起来。“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那寡人是不是也要等你吃完,再问你话呀?”初始帝冷冷问道。
“儿臣已经吃完了。”皇甫轩拿起餐巾擦擦嘴,直起上身道:“请父皇示下。”
“……”初始帝被他不软不硬顶了一下,不由怒气上涌,那张脸上恢复了惯有的阴沉道:“好,大殿下如此一板一眼,寡人这个当父皇的,也不好不有一说一。”
“陛下……”夏侯皇后出声想要劝解,初始帝却根本不理她,眯着深邃的双目,定定看着皇甫轩道:“君无戏言,你现在要是念不出整首诗,寡人也只能廷杖伺候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甫辁凑到皇甫轼耳边,小声嘀咕道。皇甫轼笑着点头,自然招来皇甫轸狠狠的一瞪。
这时候,没人注意他兄弟三个的小动作,所有的目光都在皇甫轩的身上。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迎着初始帝的目光,缓缓吟诵道:“洛水桥畔袅袅风,凭栏犹忆旧江东。”
“……”殿中登时鸦雀无声。几个兄弟没想到,皇甫轩居然真把诗给对上了。
“不要紧,看他怎么圆的上!”皇甫轼低声说道。“柳絮飞来片片红,倒要看他怎么解释!”
“就是,他圆不上的。”皇甫辁也重重点头。
话音未落就听皇甫轩清了清嗓子,朗声念出了后头两句:“夕阳返照翠云峰,柳絮飞来片片红!”
“洛水桥畔袅袅风,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照翠云峰,柳絮飞来片片红。”初始帝顾不上追究皇甫轩方才的无礼,将整首诗复述了一遍,忍不住微微点头。
夏侯皇后愣在那里,皇甫轸面露惊异之色,皇甫轼和皇甫辁更是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皇甫轩竟然把诗给对上了!
柳絮为什么
是红的呢?被夕阳的光芒染红的啊!
非但完美的圆上了,整首诗还十分大气工整,哀而不伤,在这年代算得上难道的佳作了。
皇甫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这首诗并非出自古人,而是应景之作。他平素以文采著称,也自问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诗来。这下真应了刚才两个弟弟的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是砸得不是老大的,而是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脚。
“大哥,你这首诗又是洛水桥又是翠云峰,”皇甫辁还在那不服气的嚷嚷道:“肯定不是古人所作吧。”
“绝对不是我杜撰的。”皇甫轩瞥他一眼,淡淡说道。
“好了!”初始帝盖棺定论,深深看一眼皇甫轩道:“就算你过关了,继续吃饭吧。”
“遵旨!”皇甫轩只觉胸中块垒尽去,终于食欲大开,本想示意宫人将那锅燕窝烧鸭子端过来,却陡然想起,自己刚跟父皇说已经吃饱了。只好无奈作罢。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三个弟弟也明显没了食欲,草草吃了几口就纷纷停箸。
皇帝皇后也早就用好了早膳,内侍便恭请皇帝一家,移步迎风阁吃茶。待皇帝一家离开,宫人们便将那几乎等于没动的两三百道早膳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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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阁中,四面鲜花锦簇,即可近看流水潺潺,又可远眺大好河山。避暑时,初始帝最喜欢在此消磨时间,却不单为这里的美景,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在这里可以时时俯瞰洛京城,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待皇帝一家落座,便有宫人跪在场中,焚上一炉香,弹起一曲琴,然后仪态优雅的煮水点茶。
欣赏着美丽的宫女素手点茶,细嗅着迎风阁中淡淡的沉香味,初始帝一家只觉清净悠然、杂念不生。
兄弟四人陪着父皇母后吃了一盏茶,差不多该到初始帝处理政务的时候了,却依然不见初始帝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众人见皇帝似乎在神游,只好默默陪坐。好一会儿,初始帝才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几个皇子道:“寡人在想,早膳前轸儿说的话。”
“……”兄弟四人登时血脉贲张,就连年纪最小的皇甫辁,也没忘记皇帝之前说过的话——要让他们帮着打理朝政!
“这些年,寡人忙着国政,对你们少有过问,也不知你们如今,对这大玄朝的国政到底了解多少。”初始帝说着,目光缓缓掠过四名皇子,沉声道:“这样吧,寡人先考校你们几个问题,先答上来再说。”
“父皇请讲。&rdqu
o;众皇子赶忙屏息凝神,洗耳恭听。
“第一个问题是,你们可知全国一年中要判决多少案件?”初始帝便问道:“第二个问题是,全国一年中钱粮出入是多少?第三个问题是,大玄食国家俸禄的官吏一共有多少?”
“……”皇帝说完,迎风阁中鸦雀无声,几个皇子面面相觑,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陛下,”夏侯皇后不忍自己的儿子受窘,轻声道:“你这问题太难了,他们一时间哪能回答的上来啊。”
“寡人也不用他们立即作答。”初始帝淡淡道:“今晚都不用来请安了。还是老规矩,明天这个时候给寡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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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皇子带着皇帝的问题,告退出去。
离开昭阳门,皇甫轩便径直上轿离去,皇甫轸兄弟三个也同往二皇子所居的北辰殿,商议该如何回答皇帝的问题。
“这三个问题,可都不是干想能想出来的。”皇甫轼闷声说道。
“是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咱们三个琢磨到天亮也没用。”皇甫辁深以为然道:“还是赶紧让人向外公求援吧。”
“哎……”皇甫轸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刁难他们。就算不想让他们插手朝政,也没必要出这种难题吧?这不摆明了就是让他们没法回答,不得不去找人帮忙吗?
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朦朦胧胧感觉,这问题似乎没那么简单。
皇甫轼和皇甫辁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甫轸说话,前者闷声道:“二哥,有啥好犹豫的?明天要是答不上来,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父皇才能再松口呢。”
“就是,二哥,”皇甫辁人小鬼大道:“咱们好歹还能向外公求援,皇甫轩能找谁帮忙去?他明天肯定答不上来,就为压他一头,咱们也得这么办!”
“嗯……”皇甫轸终于被说服了,点点头道:“那就赶紧让人去洛京传话吧。”
“好嘞!”皇甫轼和皇甫辁大喜过望,后者一溜烟儿出去了。前者则朝皇甫轸哈哈大笑道:“上次让老大逃过一劫,这回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过关?!”
“这问题,大哥是肯定答不上来的……”皇甫轸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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