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沈默却是神思清正不改,只是淡笑两声。
他早已对道心理解更进一步,青蟒女帝看似无懈可击的理论在他看来,才是真正的幼稚可笑:
“你虽为上古至尊,但也仅仅是一尊妖兽至尊,看似拥有神通伟力,力压一方,但你却终究无法真正登仙入圣!”
“你困在了自己所认为的道理之中,如一只刺猬般,用酷烈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脆弱,九重法身,看似神奇强悍,实则是象征着你对外在美貌、血脉、体魄金身……等诸多外物的渴求!”
“而你的内心深处,不过是区区一条小青蛇,是一只血脉不纯、丑陋不堪、妖魄脆弱的小妖兽……”
“所以,我方才说你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即便你有至尊之躯,光华绝代,可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沈默声音虽不大,可这一番话出口,却是字字珠玑,句句镀金,震颤穹宇,万灵惊叹。
“你!”
青蟒女帝更是惊诧莫名,难以置信地怒视沈默。
沈默的一字一句恰如一把把钢刀,刺进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被尘封万古,以至于她几乎都快遗忘的年少记忆,如海浪回潮般逐一复苏。
正如沈默所言,青蟒女帝的前身十分凄惨。
在最初的古早时代,妖兽山脉并没有青蟒这个种族,即便有也不被主流认可。
青蟒女帝的父辈俱是黑蟒,然而,却诞生出了她这只血脉不纯的异类,她的幼年境遇便可想而知。
比起原始黑蟒的体魄强大,血蟒的血脉强悍,青蟒无论是体魄还是血脉,实在都太过弱小,只有被欺辱的下场。
在极度压抑的生存环境下,青蟒女帝幼小的心灵中,便认定了“弱小即是原罪”这个死理,她立誓,要让青蟒成为蟒族第一,于是集众家所长,先后学习了几十种蟒族的绝学,其中包括黑蟒的体魄化形之术、血蟒的血脉吞噬之术、金蟒的冶炼金石之术……
在积攒了一定实力后,她便开始夺取至尊骨,亦或者到妖族至尊陨落之地蹭机缘,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逆袭成一代女帝。
但成为女帝之后,这只青蟒并没有学会善良,更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弱小而同情弱者,反倒比之一般强者更加残忍暴虐,是百神莽山之中,恶名昭著,名副其实的第一女暴君!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青蟒女帝那双灰白瞳孔之中,满是幽怨和恼怒,即便沈默一番话戳中了她的心坎,但并未唤起她的一丝善念和悔意,反倒令这位万古女帝恼羞成怒:
“小子,我要你死!现在就死!神魂俱灭,永坠深渊!”
女帝一怒,星辰陨落,万山倾塌,天地沉寂。
如墨般漆黑的天幕上显出点点繁星,日月交辉,昼夜颠倒。
“灭!灵!天!煞!”
女帝终于释放出了她那暴虐狰狞的真实面孔。
轰隆!
一时间,江海逆涌,雷蛇乱舞,真如末日降临!
不知有多少无辜者被突如其来的怪雷劈死,妖兽山脉及人族村落被突然爆发的洪水淹没,街市屋舍沦为废墟,往日繁华毁于一旦。
“惨无人道!”
“淫威大发!魔鬼震怒!遭殃的却是我们!谁能降服她?!”
悲鸿遍地,死气沉沉,悲痛与绝望,如潮水般,在人群中持续蔓延。
“蟒妇休狂!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天道毁灭力量!”
青蟒女帝一言不合,滥造杀戮,引起人神共愤。
沈默俊眉如剑,周身战意升腾,眉心间的那缕幽光赫然迸发,真如一只幽暗的瞳眸。
“毁灭元神,天道之眼!”
沈默目扫八荒四合,昏暗深沉如夜的天幕,陡然间亮如白昼,似东风席卷,乾坤为之一清!
昏暗天色之中,洞开虚空之门。
在万众瞩目之下,虚空之门终于悍然开启,隐然现出一只巨大如日月的幽暗灵眸。
这只灵眸处处透着诡异,透亮如潭水,却又仿佛深邃不见底,似有一团雾气在眸中蒸绕不息,穿透这片神秘的雾纱,便能看到一个万族林立、神血狂飙的上古世界!
有称霸穹宇的太上真龙,有涅槃浴火的神鸟凤凰,有仰天长啸的剑齿白虎,更有镇守天涯海角、身周被碑文真符环绕的重体玄武!
诸天万族,命运与共,却不知缘何起,缘何灭?
人族崛起,一道人影凌驾于万族之上,那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峻面孔,竟与沈默一致无二。
灵眸中的世界不断演动,外界的世间万物却在同时静止,崩塌的群山悬在半空,飞禽鸥鸟被飞溅的浪花打中,未及闪躲便被定住身影……
万籁俱寂,众生安宁,静如一副延绵千万里的巨型墨画图卷。
沈默悬坐于虚空之门,他眉心间那缕幽光仿佛与那只巨大的幽暗灵眸融为一体,随着他的呼吸长短变化,巨大灵眸也是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我只需一念,一方世界,顷刻毁灭!”
沈默气息陡变,如天道共主般,逼视青蟒女帝,这世间,仿佛别无他物,只有他二人在对峙。
青蟒女帝一言不发,只是越发怨憎地瞪视了沈默一眼,随后本就灰白的瞳孔之中光泽黯然,她已然脱身而去。
第三重法身,已然不保!
“破!”
沈默凝眸之间,神光湛湛,巨大的天道之眼瞬如一道云屏般扩展出去,天幕瞬间分成许多个暗色小方格,青蟒女帝无坚不摧的第三重法身,随着小方格的崩散成烟,也是瞬被肢解,化为乌有。
一切无声无息,在静止无色的画卷里,即便是天大的动静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女帝看似华丽绝艳的白金蟒法身,就此在寂静中陨灭!
“你,还撑得住?”
龙影暗中传音,对沈默问道。
沈默气息凝滞,黯然摇摇头。
虽然他已经初窥毁灭力量的门径,但距离真正的融会贯通却还远远不及,并且,每一次动用毁灭力量,他都要承受超乎寻常的痛苦。
不同于无生杀剑,燃烧的体魄力量、道心力量、法则力量都是可以迅速恢复的力量,而施展天道之眼,却是直接消耗毁灭元神。
之前沈默灭杀嗜血狂蛟时,其实元神力量便已经消耗过半,没想到青蟒女帝很快便凝聚出第三重法身,沈默故意激她,以对话拖延时间,方才得意恢复。
此时连续施展出两次天道之眼,已经相当勉强。
沈默满头虚汗直冒,面色前所未有的晦暗:
“不知道她下一个法身又是什么,也许我真的会抵挡不住?”
“我感受到一股不弱于青蟒女帝的能力波动正往这边赶来,虽然距离很远,但确实是冲着这边来的!”
龙影毕竟是上古至尊,虽然实力尚未全然恢复,但感知力还是相当靠谱,沈默对此并无半点质疑。
“莫不是无天教来人?”
也对,之前青蟒女帝盛怒之下,造成了不少无辜者伤亡,其中亦不乏无天教弟子。
想来这场战斗动静实在太大,影响极其恶劣,无天教绝不会置之不理!
可此时,沈默已经顾不得这许多,青蟒女帝的第四重法身,已在无边混沌中,悄然凝聚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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