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绸缪帷幄战在即(4)
耿弇怅怅而行,不觉到得酒肆门前,如此正待入内,忽逢肆中店伴送客打烊,委实愈发烦闷,当即出言相嗔。那十数名正待离去的江湖豪客登感义愤,更有位受人簇拥者粗声大气地道:“你这厮怎的是不晓事的主,店家要歇便歇,还他娘凭甚招呼!”耿弇嗔道:“休得聒噪!”
那名为首的豪客满面蓬松髯,生得倒也魁伟,但瞧他闻听此语,登感老大不是个意思,竟而出手强压对方肩头。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耿弇稍动身形,先行卸掉那名豪客所施力道,如此反推一掌,径将这厮推出丈许开外。
肆中掌柜观状大骇,是以惶惶近前,忙跟耿弇说和道:“客官莫要生事,你推倒的这位官爷乃是此间的捕头傅俊,还不赶紧赔个不是。”
耿弇正自愁闷不堪,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出言轻嘲道:“此等腌臜小吏不是巡视乡野,便是在街头捕些小贼,平素欺压短识的良民尚可,却又怎配领受本公子的大礼。”
先前旁观的江湖豪客尽皆按捺不住,是以各举兵刃来斗,耿弇悻然满怀,这当儿复展拳脚,如此不消片刻,便将群豪相继打翻。傅俊适才猝不及防,委实甚显狼狈,这当儿又瞧所率豪客连滚带爬,自是愈发羞恼,竟而施展通身解数,便跟耿弇缠斗起来。
且说傅俊倒也有身好拳脚,如此过得十数回合,终究招架不住,而后连滚带爬,方才站起身来,耿弇观状断喝道:“还不快滚!”
傅俊深知不敌,只得引领麾下诸人相搀遁走,耿弇挥袍举步入酒家,随即纵声招呼道:“赶紧上酒来!”
酒肆中的掌柜未敢怠慢,赶忙吩咐店伴端来佳酿,耿弇复又相嗔道:“你这小厮莫不是怕我少给你家酒钱嘛!”说罢,当即抛出十两纹银,接着续道:“速换大盏来!”
那店伴拾得大银,恨不能三步合为两步行,如此颤颤地持来大盏,便替客官满上,耿弇端过佳酿豪饮,纵声朗笑道:“端的好酒!”
酒肆中的掌柜赶忙吩咐后厨重整炉灶,如此未过多时,店伴便为这等贵客奉上数道佳肴。耿弇只顾吃酒,惟觉往昔恰似盏中酿,委实辛辣有流香,魂牵赴情梦,但瞧他痴绝昏入睡,困锁寸心最深处,及至翌日天色大亮,方才稍有醒转,不在话下。
耿弇闻听四下里甚是嘈杂,只得懒散抬睡眼,却忽见自身遭人牢牢绑缚至椅上,委实大为惊骇,直欲运劲挣脱,又觉肩井及环跳诸穴亦也受封,只得悻悻言道:“谁敢捆我!”
此语既出,便有数名江湖豪客相继哄笑,傅俊更不由自得轻嘲道:“你这撮鸟昨夜还狂妄得紧,这当儿倒是再起来,跟大伙来拼斗一番啊!”
原来这十数名江湖豪客败走过后,便在暗中盯梢,直待耿弇饮得酩酊大醉,方才重入酒肆,将其以粗绳捆缚,而后又封穴道,欲待他醒转折辱。
耿弇虽觉无可奈何,却依旧强撑颜面道:“尔等昨夜不敌,便使这等伎俩,算不得英雄好汉。”
那十数名江湖豪客尽皆鼓噪,傅俊径朝耿弇大耳刮子扇将过去,竟而出言呼喝道:“你小子有甚颜面枉称好汉,老子本该拿你入狱,要你好生吃些苦头,赶紧向我等兄弟唤几声爷爷,兴许还可饶过你!”
耿弇虽已嘴角崩裂,却尚自浑然不惧,随即打个哈哈,道:“尔等好乖孙······快来唤我爷爷······”
那众江湖豪客闻听此语,当即拳脚施为,耿弇委实无法动弹,是以只得苦苦撑持,如此过得半晌,方才稍作喘息,强自忍痛道:“有种打死你爷爷······”
酒肆中的展柜及店伴本就收得不少酒钱,这当儿自是不甚落忍,且又惟恐诸人搅扰店中经营,便即出言说和。
那众江湖豪客未愿闹出人命,却终觉颜面有失,傅俊攥住耿弇衣襟,粗声大气地道:“你小子到底服是不服!”耿弇满怀情断哀,竟而威凛不屈道:“你爷爷从未服过,有种取我性命便罢。”
那众江湖豪客观此情形,自不由面面相觑,耿弇忽而泣声狂笑,复又悲苦续道:“我耿弇不愿活了,尔等要是不送我耿弇上路,待我回过劲儿来,定将你们这伙撮鸟抽筋剥皮,还不赶紧动手!快来······来啊!”
诸多江湖豪客愈发骇然,傅俊强撑颜面,悻悻斥道:“你小子敢跟老子嘴硬!”说话间,便即抄起身旁座椅,径朝耿弇蓄势猛砸。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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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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